除了腿刚好的大将军外,臣子们义愤填膺,不明白陛下为何不发一言,不明白洛见山为何按兵不动,其中,以安阳侯为首的一脉,态度格外激烈,在朝堂之上,字字寒厉。
一句“反正只有本侯能制住那群癫民,你大可以杀了本侯试试”,让所有人看着上面沉默寡言的陛下,终于也沉默寡言了起来。
不知传播缘由的邪恶信条,疯狂的个人崇拜,是这样不讲道理得可怕。
为什么是陆遂?但凡是其他任何一个有点良心的人,都能让这场天降之灾顺利解决。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恶人?
他陆遂到底凭什么这么
幸运?
沈佩兰想不明白,所有曾被压迫过的人想不明白,感同身受代入苦难的人们也想不明白。
短短一段时间里,白府上下由喜庆到缄默再到惶恐不安,每个人看着他们受苦受难的小姐,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太害怕那得了势的恶人会回头把小姐抢走了。
出得龙潭,又要入虎穴。
可他们担心的没来。
白涟漓坐在梳妆镜前,弄玉轻轻擦拭着她的头发,悄悄看了镜子里的小姐好几眼。
白涟漓摆弄着耳珰:“想说什么?”
一听到小姐的声音,弄玉紧绷的情绪就舒缓下来:“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知道外面那些事?”
“自然。”
一木常常来给她送信,虽然白涟漓不出门,却知道外面每一天的动态。
“小姐消息真灵通。”弄玉先提出来,这时候又遮遮掩掩不愿多说。
她忐忑不安地试探:“夫人说想去江南修养一段时间,让小姐陪着,您看,奴婢怎么回话?”
白涟漓拨了拨耳垂上的坠子,点了口脂刷在唇上:“娘的心情重要。”
弄玉如释重负:“好,奴婢待会儿就去回话。”
他们以为远离了此地,就安全了。
弄玉去回话的一段时间里,白涟漓坐在窗前,掐断了伸进来的藤,想了想,写下一封信,丢在窗外草丛中。
白夫人速度快得很,中午就要启程。
白秀河带着好不容易哄好的小儿子,在后门送走了妻女。
刚刚出城,数十名玄
铁卫骑着高头大马,扬尘而来,将马车围起。
白夫人攥紧了女儿的手,将毛裘披风盖在女儿身上,瘦削的脸上撑起气势,一掀帘子:“将军这是做什么?”
许执顶着烈烈寒风,回头温和一笑:“本将与白小姐毕竟有段情分在,路途遥遥,本将不放心,特地来护送二位。”
白夫人斟酌了片刻,实在无法否认他的话,放下帘子,冷漠道:“那便多谢将军。”
……
刀剑相撞,战马嘶鸣。
丫鬟们的马车已经掀翻在地,里面的人都被迷晕,昏迷不醒。
被母亲捂住耳朵抱在怀里的白涟漓一脸平静,不断被风刮起的车帘缝隙露出外面混乱骇人的场景,鲜血四溅。
在玄铁卫明晃晃的保护下,也有人敢劫车,显然对方有备而来,一时间,双方不相上下。
不相上下,他们却忘了,有人轻功极佳。
一支箭从高高的树梢射下来,将不停翻飞的车帘顶在车壁上。
如冬日熊熊燃烧的火,陆遂单手握弓飞身而下,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出现在马车内。
白夫人与他对视着。
一秒,两秒……
被毒药毁了身子的母亲没能爆发出巨大得足以保护女儿的力量,被陆遂轻轻一拽,就倒在一旁。
白涟漓被抓住肩膀,连带着厚重的披风,扯进他还带着冷意的怀中。
白夫人扑上去,一口咬在陆遂胳膊上。
陆遂疼得动作一顿,皱起眉。
白涟漓被压在怀里,下巴埋在
柔软的毛领中,意外地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伸出手指摸了摸白夫人满是泪水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