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又看向高墙之上的西宁卫指挥使,他嘴角笑容不减反增。
“洛大人,这也是大功一件吧?”
洛见山与他不熟,暂时还拿不准这位宣平侯的性情,只觉得他吊儿郎当,一点威严气派都没有。
说起来,这群疯癫之徒出现的蹊跷又突兀,模样也是真是可怖,半点人性都无了。
哪怕是他,看得也有些瞠目结舌。
思虑万千,洛见山却只对陆
遂抬了抬下巴,跳下高墙,命手下将这些异教徒尸体抬了出去,挂在城墙上曝晒七日。
陆遂仍旧趴在二楼栏杆处,不知从哪拿了一根话梅酸糖,叼在嘴里,看着下面的人们忙忙碌碌,也不让自己府里的人帮忙。
不久,要收工时,他突然听到头顶上一句懒懒散散的话。
只见陆遂叼着话梅糖条,说:“我劝你不要把这些玩意儿挂在城墙上。”
江无错诧异于小主子会开口,也诧异于他会说这话,仰头看去。
洛见山把这话听进去了,问:“为何?”
“听不听随你喽。”陆遂咬着长条的糖干,转身打着哈欠下了楼。
换做别人,甚至乌从南,都有可能把这话无视,但他不觉得不着调的人嘴里全是不着调的话。
洛见山在西宁卫询问的眼神中,沉眉思索了不多久,就改了命令:“全烧了,残灰扔到乱坟岗。”
等把院子收拾干净后,江无错端着一盘新出锅的汤包走进屋。
见陆遂吃得香,心情好,便好奇询问:“这些人心术不正,手段残忍,危害极大,挂城墙上是很有力的威慑方法,为什么您要阻止?”
陆遂吐着被灌汤包烫伤的舌头,哈了两口气:“直…嘶…觉。”
“这是哪门子直觉呢?”江无错递了杯凉茶,困惑极了。
“呼……不知道,我的直觉一直很准的,这群人很怪,洛安那件事也是,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们口中的那个梦可能——
”
——哗啦一声。
他被打断了。
江无错与陆遂齐齐看向发出声响的屏风后。
陆遂正坐在床边脚踏上,搬了个小桌吃东西,不远处被花鸟屏风隔开的地方,正放着盛满血水的浴桶。
一声后再无动静。
陆遂呆呆地捏着夹了一半灌汤包的筷子,望着那处,却没有勇气查看,怕失望。
虽然早上侍女偷偷看过后说尸体没有腐烂,江无错也仍不认为世界上会有起死回生这种事。
他拔出剑,手臂肌肉紧绷着,走了过去。
还没有到,屏风后一道逆光的剪影赤脚走出。
两人面对面,一同止住动作。
银光煞冷的长剑,映出女子苍白却并不虚弱的一张脸。
淡红的水珠滴了一地,随着脚步停止,在脚下聚成一片。
“啊……是你。”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只疑惑为何见到的人会是江无错,抬头四望,不见半分熟悉。
江无错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脑袋像被沙包大的拳头揍了几拳,嗡嗡作响。
而他身后的陆遂,或许是情绪太多太剧烈,以至于看上去格外正常,只解下自己的外衣,走过去裹在她身上,挡住了那衣服紧贴的明显曲线。
刚刚解冻不久的大脑迟钝无比,肌肉也同样,白涟漓像年久失修生了锈的机器,缓慢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抬头。
“陆遂?”她惊讶着,突然想起来是自己让他等她回来的,坦然一笑:“好久不见。”
陆遂哼了一声,一甩头,
沉默良久。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