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不明白。
陆遂嗤笑
,忽而发现这不是前往正院的路,心中生疑,扔给了江无错一个眼神。
江无错面不改色,垂在腿边的手悄悄按在刀柄上。
云闫神色逐渐复杂,由休闲的抱剑姿态,改为单手拿剑,还微微低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空气逐渐低温。
不是氛围,而是真实的体感。
许执停在一道紧密关闭的铁门前,幽幽白气从缝隙里飘出。
“你耍我?”陆遂拧眉。
许执后退一步,让出一条路:“没有——云闫,把门打开。”
“将军……”
“打开。”
“是。”长剑插入门上铁环,用力一撬,铁门被撬开一条缝,惨白冷气迫不及待钻出。
陆遂诧异挑眉,这还不是耍他?她怎么会在冰窖里啊?
……冰窖?
陆遂笑出声:“虽然她爱吃冰沙,也不至于住进来吧。”
许执顿了几秒:“说什么呢,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随着铁门被拉开,扑面的白雾让人浑身一冷。
朦胧的冰冷雾气缓缓消融。
陆遂抿起的唇一松,微张的口中露出紧紧咬起的牙尖,冷白脖颈上青筋微绷。
江无错只一晃眼,便认出里面的女人早无生气,手从刀柄摔落,立即惶恐地看向自己小主子,在那张昳丽耀眼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没看出。
他第一时间怕的不是里面的惨状,而是小主子会不会当场失控。
除两人外,无人把视线望进冰窖。
陆遂带着一身金饰轻响,走进了冰窖。
好不容易加固出的逞强
,就像松散脆弱的沙堆城堡,转瞬就被白浪吞没。
许久许久的死寂后,冰窖里爆发出压抑的哭声。
“殿下……”
江无错跟着冲了进去,彻底看清里面惨烈的场景后,眸光狠狠一颤。
女人残破的心脏被塞在胸口空洞中,双手双脚几乎被割断,失了血色的筋脉血管裸露无疑。
陆遂跪在冰冷的巨大冰块上,将衣裳单薄的女人抱在怀里,仰头痛哭着。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冰块上,女人的皮肤上,心脏上,豁开的血肉上。
他像是再次失去了一切,难以接受现实,用脸颊触碰女人冷硬的脸,埋在她甜腥味浓郁的脖颈间。
江无错默然,不忍地垂眼。
上次哭成这样,是什么时候?
啊,是那天。
交接仪式。
…
许执看到陆遂将裹着白布的白涟漓抱了出来,才终于有了一些神色,抬手拦住:“陆遂。”
陆遂缓缓抬眼,浓黑的阴影浮浮沉沉。
“许执钦,这便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你怎么敢,这样轻视?就算你没有为她付出生命的决心,也不该把她放在危险中。”
“这是你的爱吗?这就是你的爱吗?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把她困在你身边?”
许执看到被融化的冰霜浸湿的白布,沉声道:“把她放回去,她不会死的,你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她不会……”
“就算她不会死你就能让她随意受伤害吗?!”
陆遂红
着眼,憎恨地瞪着许执:“这是放血掏心啊,许执钦……活生生的,你懂不懂啊?”
那个男人说,他们把她献祭了。
他想得最严重的情况,也不过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