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倌说,雨天路滑,她应该是滚下山崖摔死的。找到她的时候,阿兰已经没气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一筐菇子,撒的到处都是。”
“更奇的还有呢——她的身上,长了好大一朵黄菇子!”
妇女说着,比划了一下,“足有一个盆那么大!那黄菇子根都扎到她胳膊里了,正把她当养分吸呢!”
“我家老倌说,这个叫‘死人菇’!”
妇女还在感慨,谢小星却突然问道,“有几个菇?”
妇人一愣,谢小星连忙重复,“我的意思是,长在她身上的‘死人菇’,一共有几个?”
妇人很肯定的竖起一根手指,“就一个——一个就已经够吓人了!”
“那后来呢?那个‘死人菇’去哪了?”
妇人想了想,“听说来了个收蘑菇的,也不嫌弃,就给收走了,说是给了阿奶好大一笔钱,还是现金——唉,这样的菇丧良心啊,换做别人家里哪肯卖。大家也都知道,她家实在困难,阿兰的丧事还是大家一起凑钱办的,幺妹儿这一走,阿奶……恐怕也活不下去喽。”
谢小星的脸色动了动:难怪王叔一说到菇王就支支吾吾,神色怪异:原来菇王大雨,曾在白桂兰的身上生长汲取过——它是一朵“死人菇”!
妇人还在絮絮叨叨的感慨,谢小星忍不住打断她,“孃孃,你知道白桂兰是在哪里出事的吗?”
妇人想了想,一指屋后头那座山,“就在那山上,好像是在山南面一处坳子里发现的。镇上派出所也来人了,还拉的警戒线,不知道撤了没有。”
谢小星郑重的握着她粗糙的手,感激的点点头,“孃孃,我们买了点水果吃食,你帮我们交给阿奶,跟她说一声,我们先去山上拜拜,晚上回来陪她吃饭!谢谢孃孃!”
她说着,转身去范大爷手边把东西卸下,塞到她手里,这才鞠了一躬,拉着范大爷走了。
他俩渐次加快了速度,等山下的屋和人都渐渐渺小而不可察,谢小星才微喘着停下来。
山里树深林茂,树叶哗然作响,时不时有兽叫虫鸣。地上厚草松针煊软,踩上去沙沙的。范大爷单手叉腰,望向树林深处,眯眼,“山里环境太复杂了,我也没把握能顺利找过去,你怎么打算?”
谢小星脸上得意,从他胳肢窝底下掏过大金猪,“你猜我为什么带它来?你忘了猪的嗅觉最灵敏吗,上次找‘鬼财神’都是靠它呢——我跟你说啊,好多深山老林还专门靠猪找松露呢!”
她说着,清脆的给猪腚来了一巴掌,“阿金,起来干活!”
大金猪哼哼唧唧,扭扭动动,挣开葡萄大小的卡姿兰大眼睛,“这么久了,终于又到人家出场的机会了?”
你还怪入戏的呢!
是是是,对对对!谢小星将它放在地上,拉开背包让它闻大菇王身上的味,“你快闻闻这个味道,带着我们找一找!”
大金猪往菇王身上一拱,猛嗅了两口,摇头晃脑的原地直蹦,“上头了,上头了,好香啊,快跟我来!”
说着,如一道金影,猛地窜了出去!
俩人面上一喜,急急追上!
大金猪不愧是一精怪存钱罐,跑起来肚子里的硬币丁零当啷的响个不停,一路疾跑带打铃,不明所以得还以为谁在林子里飙单车呢!
越往山林深处去,空气越潮湿,天光也越晦暗。
俩人也不知道跟着跑了多久,大金猪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从疾跑到小跑,还时不时的这里嗅嗅,那里闻闻。
谢小星忙里偷闲的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5点半了。
天,马上要黑了。
大金猪终于停了下来,一腚坐在厚草垫子里,朝前面扬鼻子,“喏,就在那了。”
谢小星也看到了。
派出所的警戒带还拉着,风吹日晒雨淋,几个杆已经倒伏了,圈住了诺大的一块凹陷的空地。
那片地上,分明还掉着几个没彻底腐蚀掉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