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慕阳第一次见到宋月,是在他去景王府找沈君安的时候。
那天,芽芽带着一个眼生的哥儿,朝他介绍说是他新认识的好朋友。
当时柏慕阳只觉得这个哥儿十分清秀,还有些胆小,因为那哥儿好像都不敢抬头看他。
并且他无意间还瞥见哥儿的耳朵红得厉害,为了避嫌,他很快就将视线移开了。
他以为两人不会有什么交集,可之后很多次碰到芽芽,他都能在芽芽身边看到宋月的身影。
只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打算跟其他哥儿有什么交集,因为他心里面已经有心悦的人了。
他打算等人满十八岁就去提亲。
可没想到现实的打击会来得这么快,他心爱的哥儿居然被赐婚了,而且还是和他的好兄弟。
那一刻,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他浑浑噩噩了好一阵,家里人都特别担心,但他不敢将心事说出来。
一段再也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最终埋葬在了他的心中。
他想,估计这辈子他都不会再爱上别的人了。
可上天终究是可怜他的。
再一次见到宋月是在芽芽的婚礼上。
那时他喝得有些醉了,去后院如厕回来的时候,恰好和宋月撞见。
宋月应该是从芽芽的新房出来的,两人礼貌问礼后,便保持着距离沉默地往外院走。
没想到变故就这样发生了,柏慕阳大概是真的喝多了,扶在一处假山上吐得昏天暗地。
宋月有些无措,他想上前关心一下,又怕被别人看见他们孤男寡哥儿待在一起坏了双方的名声。
可眼见柏慕阳好像越来越难受,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往下倒的时候,他的冲动还是战胜了理智,飞快上前扶住了柏慕阳。
等柏慕阳缓过来后,才发现自己靠在宋月的身上。
而宋月额头上布满汗珠,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被柏慕阳压的。
柏慕阳大惊,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行为有多么不妥。
他立马从宋月身边离开,只是由于头还有些晕,退开的时候忍不住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宋月着急地想伸手扶他,见他没摔,便将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来。
“柏公子,你没事吧,要不我去前院找人来扶你?”
柏慕阳立马摆摆手,“不用了宋公子,我现在好多了,刚才是我冒犯了,抱歉。”
他没想到宋月居然会拼着名声受损的代价来帮他,他心里是很感激的。
至于怀疑宋月是故意的,想借此嫁给他这种事,他则完全没想过。
芽芽既然能跟宋月处成朋友,那他的人品绝对是过关的。
最终柏慕阳脚步虚浮地往前院走,而宋月跟在他后面不远处时刻注意着他,防止再出现什么意外。
好在最后一切顺利,没出任何幺蛾子。
婚礼过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因为柏慕阳为了避嫌,再也没去景王府找过沈君安,两人要见面也是约在外面,所以他与宋月自然是没机会再碰面了。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而柏慕阳也渐渐放下了对芽芽的那份爱慕,只是终究还是忘不掉,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眼见跟柏慕阳同龄的人都成亲有了孩子,就连比柏慕阳小一岁,成亲才一年多的沈君安都有了儿子,而柏慕阳却至今未娶,他的母亲终于是坐不住了。
柏母找人送来了很多圣都贵女的画像摆在柏穆阳的面前,让他一个个地挑。
柏父是正二品的吏部尚书,而柏穆阳也在翰林院任职,可谓家世贵重,前途无量。
能被他选中的贵女,家里都是要抢着嫁的,所以柏母让他随便选,选中的人,这门亲事绝对是板上钉钉。
柏慕阳意兴阑珊,连画像都不想拿起来看一眼,可见母亲眼里的哀求,他终是不忍,随意拿起画像看了起来。
画像虽多,可柏慕阳连半刻钟都没到就看完了,在柏母期待的目光下,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柏母绷不住了,掩面开始哭泣,“慕阳啊,母亲就你一个儿子,你一天不成亲,母亲就一天睡不着觉啊,你都快二十四了,这亲事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啊?”
柏母拿帕子将眼泪擦了擦,可眼眶还是红得吓人,
“慕阳,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怎么传你啊,他们说你身体有疾,才久久不愿成亲的,你告诉母亲,你不愿成亲到底是为何啊?”
柏慕阳神色莫名,良久,他的脑子里忽然滑过一道人影,还不等他过多思考,便将一句话脱口而出:
“母亲,要不你再找找哥儿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懵了,可回神过后,他才苦笑,看来芽芽对他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罢了,既然都说出口了,那就这样吧,反正都是必须要成亲,或许哥儿里面选个合眼缘的,相敬如宾地过完一生也未尝不可。
柏母听到这句话瞬间喜笑颜开,原来是自己之前找错了方向,看来儿子喜欢哥儿。
怀揣着希望,柏母一脸喜气地离开了,她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三天就将一叠厚厚的画卷放在了柏慕阳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