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又探出手,边道:“走吧。”
许三多向后躲了躲,到底没有躲过脸上的一捏,他只好点点头,和小护士一道离开了,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后,袁朗把烟盒往桌上一扔,脸色莫测起来,问:“那女孩谁啊?”
唐梓欣解释:“她叫庄安安,刚毕业的实习护士,三多在医院才两三天,俩人就很要好了,整天腻一块。”
她暗里觑袁朗的神色,只见袁朗皱眉:“所以呢,你给他们牵红线?”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唐梓欣意味不明地说,“没错,安安是个好姑娘。”
袁朗几乎是冷笑了:“好姑娘,怎么个好法啊,是脾气好、长得好还是家境好?什么人都给他介绍?”
“袁朗,你可不是这么不绅士的人。”唐梓欣不赞同地摇头,“既然说要照顾好许三多,他到年纪了,没女朋友可不行。”
“到年纪就要交女朋友?”袁朗像是对妻子的举动颇有微辞,淡淡道,“唐梓欣,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聊了?”
唐梓欣倒不恼,温声细语地说:“可是你告诉我的,对人家有责任,让他过上正常人的小日子,没有老婆怎么办,别忘了,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咱们都快订婚了。”
“如果你不满意安安的话,我这里还有年轻女孩,回头咱们给三多选一选。”唐梓欣一席话很是通情达理,倒显得袁朗不配合。
不能反驳。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是理所应当,符合袁朗口中的圆满规划,可是真当它摆在眼前时,袁朗没由来地心疼了一下。
他微微闭了闭眼睛,这个似乎总是难以动摇的人仿佛挨了计闷棍,好像从没设想过这个结局,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茫然之色。
唐梓欣冷眼看着,却并不感到快意,胸膛像是被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来,引了火气混着血在烧,她又添了一句,恍惚中不知道到底折磨的是谁:“你亲自挑一个,他和你挑的女孩在一起,不就皆大欢喜了?”
沉默同潮水般蔓延,袁朗握拳抵在嘴边,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再说时声音已沙哑:“抱歉,是我失言。你的好意心领了,这事容后再议吧,你不知道,他……让人没法放心。”
唐梓欣一怔,没料到他还是拒绝,怎么会……虽然她不忿于袁朗对许三多的过分关注,但一向要强的自己没有真摆在眼里,可是怎么会……
她看着袁朗,突然觉得自己在看一个陌生人,她喃喃道:“……你觉得自己很了解他?”
袁朗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真要说的话,我会比他爹更了解他,所以没人比我更清楚,他还没这个打算。”
他的神色隐下来,再度恢复到唐梓欣熟悉的从容:“所以,我会指导他,但绝不会强求,违背他的任何意愿。”
说罢,他又去摸桌子上的烟盒,略显烦躁地抽出一根,叼到嘴里点上,眼睛望向半空。
唐梓欣呆了片刻,缓缓捂住额头,藏在掌心下的脸化作似哭似笑的模样。
谁的意愿?
到底是谁的意愿!
她没法再欺骗自己,事实比她预想的还要残忍,她输了,输给一个自己从不正眼瞧上的士兵。
他从未对她展示过那样的温柔,打心眼里的,没有任何修饰。
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而违背了一贯的原则和体面。
他总是那样专注地凝望着许三多,像是在暗地里承受欲望。
第一次,袁朗在她面前失去控制,明晃晃露出嫉妒……那些不该属于骄傲的袁朗啊。
一切都指向一个答案:她的丈夫袁朗,爱上一个男人。
“上次,你不是说想和我谈谈吗?”
“……没什么,你不是也有话要说?”
“我没事。”
魔怔了,真的。
冯理和陈水生占了两个名额,他俩生在一个大院里,关系自不用说,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叫马大路,这名挺有意思,据说马大路他妈当年被人拉着牛车送医院,结果刚出了村口,孕妇在大路上发动了,索性就地产子。
他们和马大路虽然不在一个师部,但军一级的人才里常常被挂在嘴边上的就那几个,基本包揽了每年的前几名,彼此都知晓名字,甚至交过手,所以三人之间并不显陌生。
聊了几句后,三人很快就称兄道弟了,毕竟未来去往同一个地方,彼此之间还能照应一番。
此时,他仨跟猪仔似的一个挨一个等着体检,齐桓和袁朗送他们过来后就消失不见了,他们只好提心吊胆地坐在凳子上,等着出体检报告。
这段时间,冯理认出这是表姐的单位,他在医院来回张望半天也没看见人影,于是他借口去上厕所,拉住一个护士问:“小姐,你们唐护士现在在哪啊,唐护士,唐梓欣?”
那护士指着他身后:“不就在那吗?”
冯理转身,看见唐梓欣和袁朗并肩站在他后面,他一乐,小跑到唐梓欣跟前喊姐,见袁朗收了收喜色,先敬了个礼,才叫的姐夫。
唐梓欣扯出个笑,摸摸冯理的脸:“怎么一见面你就没个好肉呢?”
“嘿,你可是护士啊姐,我好端端地咋见你!”
“整天净胡说八道。”唐梓欣谈起上次电话里冯理跟她闹别扭,“现在又叫姐了?我看上次你跟我说话还挺横。”
冯理摸摸鼻子,有点心虚。
袁朗问:“报告还有多久能出?”
“半个多小时吧。”冯理犹豫了一下问,“姐夫,进去之后……”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一视同仁,你也做好心理准备,老a不是那么好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