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张扬底细的楚成峰很平静,王冉倒不惊讶,只不过看到袁朗也波澜不惊,这就有点奇怪了。
楚成峰无比肯定一点:面对面招呼,还没人斗得过张扬。这种近战比的不止是技巧,更多的是谁更敢玩命。
袁朗这个叫许三多的爱将估计要折在这里了,许三多倒霉就倒霉在,把张扬惹火了,非要弄到不死不休,可惜了。
摔倒在地后,许三多猛一抬头,看见了袭击者的真面目——满头刺毛,面色漠然,眼底血色很深,哼哧哼哧喘着气。
刺毛捏了捏手腕,绝不给许三多拔枪的机会,再度冲上来。
许三多反应很快,原地跳起,一脚把刺毛踢开,他不愿意跟他在这纠缠,转头就撤,不料刺毛又黏上来,两人难解难分。
起初许三多不愿意起正面冲突,以防守为主,因而吃了几下亏,但交手几次后,他意识到对手绝对是抱着不死不休的劲头,他抿抿嘴,想到不远处两个战友,以及随时有可能到来的敌人支援,很快下定了决心。
干掉他!
许三多一改守势,主动迎上去,两人的拳脚功夫并不花哨,一拳一脚都用在实处。
一抹寒光袭来,许三多侧头躲过,眼里带上冷意。
原来刺毛抽出一把匕首,散发着寒森森的气息,他毫不犹豫地向许三多刺去,后者躲过后,在空中猛划了数下。
王冉不禁喊:“疯了,又疯了,老楚你叫他回来吧,一个常规演习,他想干嘛啊他!”
楚成峰不动如山:“实战就是这样,又不是过家家,你说呢,袁朗?”
王冉生怕出事,见楚成峰不动,便看向袁朗,不料袁朗表情似乎也是沉吟,王冉连忙警告:“袁朗,一会儿别把你的人伤到!”
袁朗竟说:“再看看。”
他这反应惊到的不止是王冉,连楚成峰也有些惊讶,他了解袁朗,早从他不明显的反应中看出袁朗对许三多的喜爱,何况袁朗虽然作风张扬,内里谨慎,做事相当有分寸,绝对不会允许出这种事故。
“行行行,你们不管,要是出事,我看谁能跑得了!”
王冉拍了好几下桌子,才看向屏幕,这一眼,不看不要紧,吓得他三魂齐飞,指着屏幕惊叫:“他他他,他怎么也出刀了,这许三多不是挺乖的吗,大爷的,都疯了!”
不就是比谁狠吗?
许三多死咬牙关,从腿侧抽出一柄短匕,迎击而上,白刃相击,发出冰冷的金石之声。
刺毛闷声挥舞,许三多也丝毫不让,王冉看得是胆战心惊,急得连连拍大腿。
两人都有野兽般的直觉,都不怕死,这种人斗起来最麻烦,此刻许三多和刺毛直直刺向对方,竟是毫不在意是否伤到对方。
刀尖指向许三多大臂,陷进皮肉里,许三多眼也不眨,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依然出手,此刻的他静默而冰冷,与手中的匕首融为一体,这种不要命的姿态让刺毛顿了一下,战斗中不容有一毫失神,仅不到一秒,许三多的刀尖已来到刺毛心口。
杀气腾腾的白光,在刺毛紧缩的瞳孔越来越近。
王冉不忍再看,连楚成峰也坐不住,嚯地站起来。袁朗和屏幕中的许三多一样,冷冷地坐在原地。
只见许三多手腕一转,竟收住势,只抵在刺毛胸口,再进一寸就要流血。他的力道不见得有多大,竟让刺毛再无力气。
刺毛摔在地上,仍在失神之中。
许三多揪起他的衣领,探了几下,寻到感应器后用匕首一划,青烟徐徐升起。
敌方赶来支援时,正看到这一幕,平日里极负盛名、人憎鬼恨的疯狗坐在地上,身上冒烟,看上去失魂落魄,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三多擦了擦脸上的灰,没有看刺毛一眼,也没看支援的敌军,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在场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人敢拦,也忘记了开枪,眼睁睁地看着许三多的背影消失在远方。
刺毛,此刻应该叫张扬,在呛人的烟里,捂着胸口,猛咳起来,打破了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指挥室同样寂静,自刺毛追击而去,人们渐渐不再走动,而是停下来、围在屏幕前,目不暇接地看完这场相争。
楚成峰慢慢坐下来,深深吐出一口气:“是我眼拙。”
王冉几乎可以是惊叹地收回视线,对袁朗说:“我也眼拙了,袁朗,看来你心里有底啊,是我老王……”
“袁朗,算我多问一句,你从哪找的小疯子?”楚成峰已来不及考虑自己是否有失体面。
袁朗面色喜怒不定:“楚成峰,狗没拴好,就牵回去再训。”
这句话一出,现场热烈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王冉心一跳,知道袁朗这是要秋后算账,赶快打圆场:“行了行了,事情都完了,这俩小孩,都不懂事,翻篇吧。”
不料袁朗并没有含糊过去的意思。
“老楚,都是老伙计了,你的意思我不是不清楚。”袁朗呵呵一笑,态度温和,但话里的意思尖锐无比,“许三多回来之后,我得严厉批评他,那么相应的,怎么处理这个叫张扬的士兵,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刚才张扬冲出去,楚成峰没叫回,除了乐见战斗更激烈一点,不乏存了试探许三多的意思。袁朗何其敏锐,当即便意识到这点,但并未出声。直到现在,压抑已久的不悦如同箭矢一般直指楚成峰。
他讨厌别人对自己的士兵指手画脚。
此刻,指挥室逼仄得让人不想呆下去,许多人亲眼目睹了这件事的始末,纷纷闭嘴,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