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山走过来,一把攥住了它的翅膀,提到一边,用刀轻巧地划开了它的喉管,顿时就不再扑腾了,血滴滴答答地滴到了地上的小碗里。
放完血的鸡吃起来没那么腥,肉也更干净好看。
残血滴尽后,梁云山把它放到盆里,从锅里舀了开水浇到上面,烫过的鸡毛如同冬日的枯草一般,特别好拔,不一会儿,就拔得干干净净,白白嫩嫩。
用刀把肚腹划开,内脏掏出,只留着鸡心和鸡肝,头尾爪尖斩去,再切成小块。
这种小公鸡干锅炒着最好吃,除了辣椒姜蒜,别的什么配菜都不用放,再放点黄酒酱醋,还有花椒不能少,出锅后麻辣又鲜香。
筷子也没拿,陶成玉捏了一块先尝了下,果真好香啊。
又捏了一块给灶前烧火的人,梁云山嚼了嚼后,跟他说道:“骨头好像也挺香,我能不能一块儿吃下去?”
陶成玉哭笑不得,“别,你别等会儿崩了牙,还是留给阿黄吧,它是专业的。”
做月饼剩的一点肉馅儿不够炸丸子用的,还都是瘦肉,陶成玉把昨晚炸肥肉剩的油渣放到里面,倒点酱油炒一下,再加点泡得半软的粉条,做了一盘子蚂蚁上树出来。
不过猪油渣比较大,看起来不只是蚂蚁,连蜗牛也一块儿上树了,管他呢,好吃就行。
荤素搭配才健康,陶成玉又清炒了一盘小白菜,凉拌了一盘烫过的莲藕。
小白菜不是门口菜地里的,是他昨天在菜市买的,家里那些刚出苗几天,还太小。
现在白莲藕正当时,鲜甜脆嫩,但卖得也挺贵,主要是这边靠着山,水塘不多,也只有钟家坝那边有几家种莲藕的。
中秋节的晚饭除了这两荤两素,还有一碟子月饼,一碟晚熟的葡萄。
过节总要喝一点,反正现在也清闲,陶成玉又拿出了一壶酒,给两个人各自倒了半杯。
其实自己也算是一杯倒了,但有时却忍不住想喝一点,又菜又爱现大概就是这样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梁云山现在对酒和雨天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上次他就是因为半醉和大雨留了下来,从次舍弃了自己的两间小屋,乖乖做起了上门婿,并且做得乐此不疲,幸福无比。
他端起了杯子,看着杯中澄澈的酒液,轻声说道:“谢了,恩人。”
陶成玉抬起头来,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嗯?谢谁?”
一点饼渣沾到了唇角,看起来傻乎乎的,梁云山伸手帮他拂了下来,拈到了自己的口中,油脂和糖面的组合,连饼皮都是甜的。
他无声笑了。
当然是谢你,谢谢你那时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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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板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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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之后,梁云山又去做工了,现在秋时日短,气温又不冷不热,做工还是很划算的。
等天再冷一些,每天窝在被子里起床困难时,他就不去了,想几时起都行,吃完饭背着弓去山上转一圈,猎到什么算什么,时间比较自由。
陶成玉开始过上了无所事事的日子,每天就喂喂鸡,捡捡蛋,等凑多了就背着去镇上卖一次。
秋天菜地里活也少,萝卜、大蒜、菠菜那些比较好种,一两天就能搞定,冬天蔬菜种类少是个大问题,看来等一段时间要搞个暖棚试试。
这天他正在清理罢季的豆角秧子,如霜带着弟弟,背个超大背篓,拿着根竹竿从他家这儿经过,天不热了,这丫头倒戴上了斗笠,给小虎也戴了一顶。
走到他跟前,从背篓里掏出几个梨子递过来,“我家门口树上的,长得不大,但挺甜。”
刘小虎点点头当个应声虫,“嗯,特别甜。”
小小的人儿戴个大斗笠有点滑稽。
陶成玉拿衣襟兜住了,问她道,“你拿个竹竿干嘛,又要去戳马蜂窝吗?要不要给小虎再戴个头套?”
他想起梁云山跟他讲过这事,那次害得三个人都被蛰了,虽然出卖别人不好,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取笑一下。
如霜翻了个白眼,“我要去后山打板栗,梁大哥小心眼子,就害他蛰了一次,居然还记着这事儿呢。”
又问他道:“你去不?”
小虎在一旁央求道:“去吧去吧,成玉哥哥,我阿娘让阿姐今天带我,她把我带山上去了,等会挨揍了都没人帮我作个证。”
如霜怒道:“哎!刘小虎你个臭小子,又想凭空诬赖我,我啥时候揍过你?”
陶成玉奇怪道:“你家里没收玉米吗?你还有时间去后山啊?”
“没,我爹在外镇干活,今晚才回来,大概明天收。”
玉米的收割期比较长,不用像收麦子时那样抢天气,玉米收完后种小麦,但小麦的生长期长,还要过冬,晚点种也没事。
陶成玉点点头,把梨子兜回家里去,“你等我一下,我也去。”
他在家正无聊的慌,前几天还听林世昌说要卖板栗,这山上不花钱的就能打,他可不正好去见识见识?
照着如霜的装备,找了一个背篓和一根竹竿出来,小虎在门边提醒道,“哥哥斗笠别忘了。”
他又顺手从墙上取了斗笠,要关院门时,阿黄蹿了出来,冲他伸着舌头摇摇尾巴。
看来它也想跟着,算了,跟就跟吧,反正家里的鸡都大了,不用看也行,又带着个小孩子,有条狗跟着也算安全一点。
小虎看到阿黄更是兴奋得尖叫,一路上跟在它后面跑。
陶成玉跟在后面喊道:“小虎不要跑,别摔了,这路可不平。”
唉,头大,小孩子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