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时间里,邻里乡亲们对她大为改观,由原来的不屑也变得交口称赞。
吴秀玲得意洋洋,卖力扮演着好媳妇儿好继母的形象。
但就在她进门不足八个月时却生下了陶成宝,两口子慌里慌张,这要不说明她成亲前两个月还跟别人有首尾,要不就是两个人早就勾结到一起,找媒人上门就是为了遮掩。
思来想去,只好对外声称,因为带着身孕照顾这三个没娘的孩子,把自己累得早产了,在那时又引来众人一片同情。
但时间长了人们也渐渐发现端倪了,早产儿哪会无病无痛,长得如此白白胖胖,那三个小孩也没多幸福的样子,仍是穿着破旧。
不过别家的事自己也管不着,只能当作茶余饭后谈资,哪怕心知肚明,也不能大张旗鼓的说道。
必须要让妹妹彻底离开这个家,并且以后还要风风光光出嫁,陶成玉接受了他的意见,带着梁云山和云珠去他家商议。
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去,只剩下垂头丧气的陶成金,和院子里两只扑腾的公鸡。
他把大门关上,不情不愿地拿着尿布去后院洗,手刚伸到盆里,却被冰得一激灵,只好暂时扔下,先去生火烧热水再来洗。
几人回到家后,吴秀玲进了屋,“砰”的一声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陶成宝也进了前一段时间他娘刚帮他收拾好的屋子,关上了门。
陶成玉冷眼看着,果然,自己和妹妹被赶出门后,家里的屋子都重新分配好了。
几人也没进堂屋,就在院子里站着。
“家丑不该外扬。”陶连海沧桑地说道,“你继母先抖落出你们的事是她不对,可你们也不能打她,更不能因此威胁上我们了。”
“我跟云山的事可不能算是家丑。”陶成玉冷声说道,“且不说我跟你们不是一家,就算一家,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又不是有妇之夫偷偷摸摸,也不是以行善之名,行那苟且之事。”
句句带刺,陶连海却无可辩驳。
他无奈退后一步,“你们把云珠带走也可以,两个男人,家中没个女子帮忙拾掇,确实不太容易,但她出嫁时还从我们这边走,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陶成玉无语至极,自私的人每个想法都那么可怕,这是什么小人之心?
“不可能。”他断然拒绝道,“还没放弃她的聘礼呢?那你又能给她准备多少嫁妆?说来听听,如若你的嫁妆能超过聘礼,到时候我就让她从这边走。”
陶连海被噎住了,不帮家里干活还要倒贴嫁妆,怎么可能?他就是想捞一点钱补贴给小儿子。
陶成玉也不欲跟他多废话,“两个选择,要么你按了手印把云珠户籍迁走,等你死的时候,我们两个也会回来给你烧把纸。”
“要么我就把阿娘尚在时,你抛下一家几个病号不管,去钻小寡妇屋子这事宣扬开来,让大伙见识见识你们两个是什么人,说不定他们还会怀疑阿娘的死跟你们有关系。”
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
“万万不可。”陶连海变了脸色,“我当时确实不对,但你阿娘的死跟我无关,她本就身体不好,你们兄妹二人体弱也是随了她。”
陶成玉盯着他,“那你若好好顾着家里,让她少些劳累,她本可多活几年。”
“罢了,我给你按。”陶连海叹了一口气,“你去让村长写来吧。”
陶成玉的过继文书还在刘家村放着,当时也是小陶庄的村长写的,这时隔一年,又要多写一张。
这村长也姓陶,按辈分该叫他一声六叔公,他听了来意,抬头问道:“小二,你那张过继文书,去县里换了户籍没有?”
“还没呢,一直没有得空,怎么了,六叔公?”陶成玉问道。
村长给他分析着,“你那边还没有落户,云珠就不好迁过去,既然还没有去换户籍,那我重新给你写一个,把你跟云珠都过继给你三叔。”
“文书上就写你爹家里子女四个太多了,养不起,把次子跟女儿都过继出去,若想要多一层担保,到时候让刘家村村长再给你开一个证据,拿去县里换了户籍即可。”
“行的。”陶成玉点点头道,“多谢六叔公。”
“谢什么,我也是看着云珠可怜。”六叔公捋着胡子,“有几个月没见,我还以为她去亲戚家了,想不到却一直在你大哥家,还瘦成这样,你大哥啊,跟你爹一样,都是不靠谱的人,还好你没随他。”
陶成玉低下头来,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终于可以彻底离开这里了,走时连云珠的行装都没收拾,想必也没什么好衣物,到永平镇全部再给她重新买。
背篓里的肉倒是不顾推辞送给了村长,那两只鸡陶成玉还耿耿于怀,梁云山劝他算了,难道还想回去听他大哥啰嗦,再呼他一脸尿布吗?
从始至终他都还没问过云珠意见,这时坐上了车才想起来问道:“云珠,你愿意和二哥一起走么?”
陶云珠点了点头,小声道:“愿意的,二哥,我可以帮你们做饭,劈柴,洗衣服,打扫屋子,我吃的也不多。”
陶成玉不禁潸然泪下,他抱住妹妹瘦小的肩头,哽咽道:“不必,二哥会做饭,会自己洗衣服,你到了那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吃饭就行。”
云珠伸出红肿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帮他擦着眼泪。
陶成玉自己胡乱擦干净了,“行了,今后我们三个好好的,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他指了指梁云山,问她道:“云珠,二哥问你,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