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转过头来,两只眼睛愤怒地盯住梁云山,暂时放过跟前的人,一瘸一拐,发疯地往这个大高个身上撞来。
可能绝境中更能爆发出超强的力量,梁云山竟被它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那猪又一头把他撞倒在地,用那长长的口鼻和半截獠牙胡乱地拱着。
他穿得少,今天又没带护腰,腹部被顶得隐隐作痛,后背的箭袋散落的乱七八糟,也硌人得慌。
这时,陶成玉爬了起来,捡起被甩到一旁的叉子,狠狠地叉到了它的肚子上,紧紧攥住叉子不松手,继续往前顶着,趁它吃痛时扑了上去,把它压倒在地上。
阿黄上前咬住了它的脖颈,梁云山爬起来捡了一块趁手的石头,往它两眼上方眉心的位置用力砸过去,一下一下,七八下之后,这只顽强的野猪总算停止了挣扎。
此时陶成玉还骑在它的肚子上,见状终于松懈下来,坐到一旁的地上大口喘着气。
梁云山拔下了叉子又往它脖颈上给了一叉,确定它是真的死了,这才过来陶成玉身边,上前掀起他的棉衣,着急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疼?”
“没,哪里都不疼,我穿这么厚呢。”陶成玉连忙放下衣服,问他道:“你呢,你哪里疼?”
“放心,我也没事。”
陶成玉长出了一口气,“哎,真想不到有一天会跟野猪干架,这家伙还挺能耐,被夹了脚还不惧我们两人一狗,幸亏不是长獠牙的大野猪。”
阿黄坐在地上,正在舔毛上的血迹。
“垂死挣扎呢。”梁云山说道,“它知道自己中了招,挣不脱了,自然要拼命报复回来。”
他又瞅了一眼地上,“和那天打的差不多大,不过这是只小公猪,开始长獠牙了,可能就是一窝的,这只离群了。”
陶成玉歇了一会儿,缓过来了,问他道:“带了绳子没?我跟你抬。”
“没。”梁云山摸了摸鼻子,“这谁能想到,还有一只漏网的呢,反正也不算大,等一下我扛回去。”
陶成玉爬起来准备收拾东西,旁边的人却拉住了他的手。
“嗯?怎么?”他疑惑地皱起眉头。
梁云山微微低下头,脸上带着歉意,又抬起头来看他,“这次都怪我,判断失误,把你置于危险之中,害你差点出了事。”
陶成玉叹了一口气,上前抱住他,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自责什么,是我自己非要来的,再说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打了一架而已,权当锻炼了,还白得了一头猪,所以别烦了,快回去吧。”
怀中的身体怔了怔,又放松下来,“好,回吧。”
陶成玉把箭袋归拢好,和弓一起背到自己背上,一手提着夹子,一手拿着叉子,看着梁云山问他道:“行么?不行我想办法编个绳子跟你抬。”
“有什么不行的,这才多重。”梁云山低下
身子把猪扛了起来,故作轻松道,“再加上一个你我也扛得动。”
不错,还能开玩笑,陶成玉放下心来,一行人往山下走去。
到家后,先把猪放下留着明天再处理,反正天冷也不会坏掉。
两个人先烧水洗澡,跟野猪搏斗了一番,还在地上滚了一遭,浑身又脏又臭的。
一直到晚上睡觉时,陶成玉才发现梁云山的腹上淤青了好几块,有一块甚至都破了皮。
他生气道:“白天怎么不说,扛这一路说不定加重了,哎,你这人——”
又不忍责备他,声音轻了下来,“肚子里有哪里难受么,还有,你有药油吗?我帮你擦擦。”
梁云山拥住他,“哪里都不难受,也没有药油,这真的不算伤,过几天就好了。”
第二天,梁云山在家烧水烫猪,陶成玉还要去镇上卖一趟鸡蛋。
其实不去也行,聚得太多背不动,也可以用板车拉去卖,他就是想顺便买点药油回来,昨晚灯下看不清,今早发现梁云山那腹上的淤青愈发明显,他瞧着不舒服。
卖了鸡蛋后,还没到药铺,却被一个卖杂品的小贩叫住了。
“陶小二!你是陶小二吧?”
陶成玉眯起双眼,在刘家村没人这么叫过他,只可能是——
“哎,我是小陶庄的,离你家远,你不认识也正常,那次你继母说要来看你,你见着了吗?”
原来是他,怪不得吴秀玲能摸到刘家村来。
“见着了,怎么,有事吗?”
那小贩热情道:“没啥事,就是你大哥前几天得了个小子,想跟你报喜来着,问我能见着你吗?我也是碰巧才能看到你,今儿这不是巧了么,恭喜你得了个侄子啊。”
他当叔叔了?
陶成玉愣了一愣,露出笑来,“多谢告知,等一阵子,我得空了就去看看他们。”
“哎,不客气,乡里乡亲的,就带句话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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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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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成玉买了药油,又买了一些盐和调料回去,这头小野猪他也不打算卖,全留着自己家吃。
百来斤的猪只能出六七十斤肉,腌制晒干一部分,外面天寒地冻的,也不会坏掉,剩下的挂在阴凉处,能吃上十几天。
等回到家中,发现梁云山已经把野猪刮净宰杀好了,这猪个头小,肥肉也不厚,只有薄薄的一层。
肉可以腌制,但骨头不能,小排可以红烧,糖醋,大骨和腿骨只能炖汤,加起来也不老少,放太久就不新鲜了。
陶成玉收拾了几根肋排和两根大骨,打算送给刘四婶家,这一年来也受了他们诸多照顾,想了想,光送骨头实在有些奇怪,又加了三四斤五花肉,一并提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