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眼睁睁看着兄弟我被田恒剁成‘老干妈’?
嗯?!
不过宰予转念一想,田常作乱是在齐悼公四年,也就是公元前485年。
那时候夫子还在周游列国,子贡应当也陪在夫子身边,想必也没办法前来助他一臂之力吧。
正当宰予自我排解之际,隔壁坑的颜回开口了。
“其实俸禄于我而言,多少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所做的事务能否于国家于民众起到益处。
夫子教导过我们: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
一个人不应该愁没有官位俸禄,而应该愁没有为官的本领。不应该愁别人不了解自己,而应追求能让别人了解自己的才能。
现在我领着国家的俸禄,能够养活家人,还能让别人了解并认可我所学到的才能。于我而言,这便已经足够了。”
子贡听到颜回的这段话,不由地摇头道:“子渊啊!夫子所说的,这是对于君子的标准。你难道忘了吗?
他老人家还说过: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如果财富能够争取得到,即使让我手执马鞭去做一个车夫,我也去做。但如果追求不到,那还不如去干我喜欢的事。
现在于我而言,上士的待遇算不得富贵,唯有大夫这样的权位才勉强可以使我满足。
然而要想取得大夫之位,是何其艰难。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去干我喜欢做的商贾之事。这不是同样没有什么过错吗?”
颜回想了想,点头应道:“夫子说过:君子和而不同。我虽然不能认同你的观点,但我愿意尊重你的想法。”
颜回话音刚落,宰予阴恻恻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我就和你不一样,我既不认同,也不尊重。子贡,你小子刚才那段话,是不是明里暗里地在讥讽夫子的所作所为算不得君子啊?”
子贡听到这话,吓得浑身一激灵。
他转念一想,这才现自己的话语有漏洞,而且还让宰予这小子抓了个正着。
他赶忙分辩道:“子我你别胡说啊!我可没有诽谤夫子的意思。刚才我和子渊的这段辩论,不也正好说明了夫子的权变吗?
君子的标准哪里是恒定不变的,只不过都是在顺应时代而变化罢了。
再说了,夫子也从来不自认为是君子,在他老人家口中,唯有晏子、蘧伯玉那样的人,才能算作君子。”
宰予步步紧逼道:“那你难道也不认为夫子是君子吗?”
子贡闻言哼了一声:“我听说,天下间每隔五百年,就会有圣人出现。五百年前,乃是周公,至于现在,则是夫子!
在我看来,夫子他岂止是君子,与我比较起来,他老人家就是周公那样的圣人!”
颜回和宰予听到这话,齐齐一乐,差点笑得掉进坑里。
子贡听到笑声,还以为他们俩是在嘲笑他拍马屁,于是便涨红着脸骂道。
“你们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子我,你也有脸笑我?你不是也说过‘夫子贤于尧舜’吗?
还有子渊,你就更过分了,你瞧瞧你说的那个话。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未由也已。
对于老师的知识与道德,愈仰望愈觉得其崇高,越钻研越觉得其艰深。
看它好像在前面,忽然间又像在后面。夫子善于有步骤地引导我们,用各种文献来丰富我们的知识,用礼仪来约束我们的行为,我们想要停止学习都不可能。
我已经竭尽全力,但夫子仍在面前高高地耸立着,虽想攀从,却觉得无路可走。
你俩这评价,不比我过分吗?”
宰予看他急眼了,逗乐道:“我们俩是说过这些话,但我们不像你端木子那样前后反复啊!
你跟随夫子学习的第一年,年末总结时,说自己的学识已经过夫子了。
跟随夫子学习的第二年,年末总结时,说自己的水平应当和夫子差不多了。
跟随夫子学习的第三年,年末总结时,说自己距离夫子还很遥远。
现在,你又说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而夫子则是和周公差不多的圣人。
合着你跟着夫子学习了这么长时间,彼此之间的差距还越来越大了。
看来还是夫子教学的方法不对,耽误了一个好苗子啊!
如果你没有跟随夫子学习的话,那岂不是比周公还厉害的完人了?
因为夫子,让天下间少了一个完人,这样看来,他老人家的罪过可太大了啊!”
宰予对着子贡一阵阴阳,顿时把他弄得有些顶不住了。
子贡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是斗不过他的,因而只得把话题岔开。
“得了得了,都是陈年旧事了。年轻的时候,年少轻狂不是很正常吗?让你一通搅和,我都忘了我原来叫你过来是干嘛的了!”
宰予这才想起自己特地跑到茅厕来,不是为了和子贡一起品鉴夜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