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目光颇有些心疼,可怜啊……他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早早有了超乎同龄人的成熟,不是正常的成长环境当然也不可能长出自然的人。但有些事无能为力,多走出去看看江河山川,也许能看开。
秦敕对此不置可否,略略抬眼,点了点头让他下去。
出去看看吗?倒是有个人,一直清醒,坚定地往前走。
她好像永远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秦敕回了临安,远远地看到薛薏从酒楼出来,笑靥如花。突然很嫉妒他对面大腹便便的那个商人,正被薛薏的笑容迷得晕头转向,不管薛薏说了什么要求,都连声道好。
“那我们的生意,就这么说定了?”薛薏歪着头看他,略显俏皮。
“是是是……”被薛薏狠狠宰了一笔,那人还乐呵呵地亲自送她上马车。
然而薛薏在转身之后,笑容立刻消散殆尽,视线随意一瞟,正好就瞟到了对面二楼坐着的秦敕。
利用
她发觉自己变脸被人尽收眼底,完全没有心虚,反而冷冷地瞪过去,警告一眼,弯腰就钻进了车里,很快也忘记了这段插曲。
可秦敕久久不能忘怀,眸色深沉,盯着仍在原地回味的大肚子老板,一瞬间好像找到了自己接下来的事,豁然开朗。
招来听风,手指随意指了过去,命令道:“等他和薛薏的生意交接完,你知道该怎么做。”觊觎他的恩人,当真该死。
听风会意点点头。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他就爱上她了,秦敕想到。
说什么报恩,借口罢了。
指尖忽地一凉,秦敕回神,淡淡垂眸,发现是她的眼泪,抬手动作轻柔的擦去她脸颊的泪痕,神色认真:“哭什么,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走到今天,谁也没有逼她,不过是过程和结果不如她意罢了,只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她应该早明白的。
不过是侥幸,且自恃美貌和聪慧,以为自己能闯出来。
他承认她有资本。在京城那等繁华之地,美人如过眼云烟,秦旷更是万花从中过,知心情人多,却没有一个人能得到他的承诺。
只因为他以后是要入主东宫的,他后院里的每一个女人,以后都可能是一宫的娘娘。
可薛薏能令他一见如故,再见倾心,甚至准备带回去。
她有这个手段,做什么都会成功的,难怪她自负。
秦敕紧紧攥住薛薏的手,深吸口气压着情绪,这是他最后一次给她机会。
抿唇,语气郑重;“我也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且会证明除了他,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她只用爱他,信他,她怎么就做不到呢?
一时忘了控制力道,薛薏被他捏疼了,眉心皱起,用力从他手中挣脱,偏过脸不回话。
她知道自己没有挣扎或反抗的能力,无论是武力还是心计,现在是最好的证明。
她不懂他什么时候是在给她下套,什么时候是阴谋,什么时候是混淆视听的真话。
仍旧是拒绝,不过秦敕已经习惯了,粲然一笑,却莫名让人从他的眸中感到绝望。他谢道:“还真是多谢你,一直这么无情。”
一遍又一遍,让他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随后拖着薛薏将她拖进屋里,一把掼到榻上,欺身而上,撕咬着她的唇瓣,可无论再怎么近的距离,他都得不到满足。
等薛薏沉沉昏过去,眼角仍带着未干的泪痕。
他坐在床边,想伸手去擦,却发现薛薏感受到他的触碰就开始瑟缩和发抖,最终收回手,心上留下无尽的空虚,带着炮竹尽数炸完后烧焦的火药气息。
留下个人照顾她,连夜赶回王府。霜寒露重,他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还有听风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无力。
听风稍微愣住,他以为,王爷永远都是胜券在握,算无遗策的。
等秦敕看过来,立刻低下了头,报道:“薛苡小姐听了外面的传闻,坚持要见您。”
九皇子夺人妻子,晋王妃失踪,晋王造反,势要报夺妻之仇。
因为师出有名,又是皇室先行不义之事,几乎是一呼百应。
民间交口谈论的却并不是战争,而是这晋王妃真是个祸国美人。无论那又高又远的皇宫里住得是谁,百姓都是一样的劳碌和不幸,求神拜佛,求这辈子吃尽了苦,下辈子能生在权势之家,做个富贵闲人。
秦敕走进,听见动静,薛苡瞬间惊起,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
她在这里等了一夜,几次都差点睡着,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吓得将疲倦驱散干净,恨不得武装到头发丝。
“什么事。”秦敕说道,惜字如金。
他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就直接过来了,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饮了一口却发觉不对,还并不是他常喝的茶叶,十分涩口,略微皱了眉咽下去,也放下了茶杯没有再喝。
备茶的丫鬟注意到,生怕秦敕怪罪,如临大敌过来请罪,解释:“今日原本备的是庐山云雾茶,是薛苡小姐想喝华底烟霭,这才换了。”
薛苡急忙点头承认,她在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崔赭安排的,喝习惯了这茶,才让丫鬟换的。她揽下责任,怕秦敕因此怪罪丫鬟。
秦敕挥了手让那丫鬟下去,并不想追究。
薛苡攥紧了袖子,想着今天到九皇子住处,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说是急召回京,薛薏的失踪定然与他无关。
给自己壮了壮胆,将此事解释给他听。
却没想到秦敕神色浅淡,“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起兵谋反啊!”薛苡急着反驳,不懂他为什么就笃定是秦旷做的,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尽快找到薛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