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别担心。”
陆遂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眸光微动,转瞬又被漆黑与寒冰覆盖,手腕一扭,把胳膊从白夫人口中抽了出来,带着人踏风而出。
一群黑衣的甲子兵如潮水来,又如潮水去。
许执拎着长枪抬头,那被火焰包裹的雪白,在瞳仁上逐渐变成一点。
他闭了闭眼,凝神吩咐:“护送夫人他们回燕京,其余人,随我追捕!”
……
寒风刺骨,陆遂骑马疾行,将自己的披风也裹在了白涟漓身上,唇失色,握着缰绳的手背被冻得通红,几乎皲裂。
白涟漓哈了口气,白雾随着景色向后散开。
她用手抓起一角披风,握住了陆遂早已失去知觉的手。
直到回暖,陆遂后知后觉,目光从路面回到手上,看到雪白狐裘下鼓鼓囊囊的一团,那是她握住自己后,两个人的四只手。
干烈燥冷的冬风吹干了他本该湿润的眼眶。
陆遂轻轻哼声,冷淡道:“你刚刚就该趁着那个女人咬我的时候逃开。”
白涟漓哈了哈白雾,眯眼再往毛领里缩了缩,驳声:“那你怎么不把母亲甩开呢?”
陆遂一夹马肚子,泄愤似地加了速:“我尊老爱幼。”
“哦——好好好。”
陆遂一声冷笑:“随随便便跟别人走,真不怕死。”
她懒洋洋地眯着眼,像只狐狸缩在主人怀里一样。
“你是
别人吗?”
随着话语吐出的白雾从耳畔划过,陆遂低头用肩膀蹭了蹭嘴角旁发丝,掩饰了自己的不自在:“好吧。”
路边一排排柳树安静地摆动着枯黄枝条,枝条结霜,开满雪花。
寒风呼啸,马蹄声纷沓。
再无交流。
……
古宁镇。
这是曾经处于旬阳最边缘处的乡镇,因为当初燕旬战争结束的迅速,就连这里都没有受到多大冲击。
陆遂将马停在客栈前,点了一桌饭菜。
吃到最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塞给白涟漓后站起身:“你结一下账,我去去就回。”
“诶,你把你的披风披上,外面太冷了。”她扯下身上厚重的黑色披风,扬声道。
陆遂随便摆了摆手,身上一串串坠子铃铃作响:“用不着,我就出去一会儿。”
白涟漓捧着沙包拳头般的大钱袋,被宽大沉重的披风牵制着,还没追上去,就见他拉开客栈门,走入寒风中。
她站在饭桌边,指尖摩挲着钱袋上的绣纹。
半敞的开口处,露出里面金灿灿的色彩。
门口的伙计虎视眈眈,怕他们吃霸王餐,两个人一块跑了。
在这种要杀人的眼神下,她只能去交钱,被掌柜告知,陆遂在这里定了半个月的单间。
刹那,她明白了什么,冲出客栈。
只看到那抹无比鲜艳的火红翻身上马离去的背影。
他亲手披在她身上的黑色披风被她抱在怀里。
冷烈的风毫不留情,狐裘毛领上从客
栈里带出来的余温被冻结,刮着脸颊。
发髻被吹得散乱。
他头也不回,脱弦的箭一般,眨眼消失在视野之内。
伙计用手挡着风跑出来,一出来就打了个哆嗦,喊道:“小姐,这会儿风太大,千万不要着凉,快进来吧!”
白涟漓攥住怀里厚实的黑色披风,抿唇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