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時間太晚,他也懶得再做飯,只好吃個泡麵應付一下。
剛好編輯又來敲打他,蘇渝就把寫好的前三章發給了他看。
編輯一開始是很欣慰:「你終於開始抓熱點了,寫最近流行的題材,我相信以你的水平,肯定能有所突破的。」
然後編輯在看了他的前三章之後,又長長的嘆了口氣,「你這熱點抓的也太偏了吧?人家都是寫什麼靈異、喪屍的,你偏要寫什麼克系,這題材可是在小眾里都算小眾的……」
蘇渝說:「我不在意那些。」
編輯的心臟是跟座過山車似的,忽高忽低,不過在聽見蘇渝那冷淡的陳述後,也明白無法轉圜了,「罷了罷了,我也知道你的性子,想寫的東西就會一股腦的寫下去,誰也勸不了。」
他沒好氣的咬了咬牙,「你啊,就是還沒受過生活的壓迫,要是你的稿費已經養不起你了,到時候看看你還能不能堅持吧。」
他哪裡知道,如今這些平凡普通的生活,對於曾經是富二代的蘇渝來講,已經是受盡了生活的壓迫。
錦衣玉食的白月光跌入凡塵,和普通人一樣操心柴米油鹽醬醋茶,被生活的苟且壓彎了曾經筆直的腰,落魄且潦草,再也無法與主角攻爭奪主角受,這就是蘇渝在這個世界的任務,是他存在的意義。
因為白天一直盯著屏幕,蘇渝後知後覺的眼睛酸澀至極,這天晚上他早早的就睡了。
次日,沈執按照約定前來接蘇渝,不過他到蘇渝家樓下時,蘇渝還沒醒。
蘇渝被門鈴聲吵醒,睡眼惺忪的去開門,沈執提著一袋腸粉站在門外,「這是給你買的早點……你不會忘了今天的約定吧?」
蘇渝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我連續兩天做噩夢,記性都不好了。」
自從和沈執見面那天起,他就沒睡過一次好覺。
「沒關係,人之常情。」沈執的視線輕掃過去。
平日裡的蘇渝精緻且冷淡,但他這會兒穿著居家的睡衣,整個人都顯得柔軟了幾分,唇色嫣紅,聲音也帶著點早起沙啞的溫柔。
柔軟的過分。
像是對他毫不設防一般。
即便他們約定好今天見面,蘇渝也提前告知過他的住所,但是沈執前來他家找他,仍舊算得上是冒犯的行為,可蘇渝仿佛根本沒有在意這件事。
「你先進來吧。」蘇渝想了想,還是側身邀請沈執進屋。
哦,蘇渝甚至還穿著睡衣邀請自己進入他的房間。
這間狹小但的出租屋,充斥著蘇渝的氣息,洋溢著溫暖的陽光。
和他想像中的一模一樣,只不過他沒想到能這樣輕易地進入這裡。
沈執穿著件輕薄的黑色衝鋒衣,敞開的衣領里可以看見深凹的鎖骨,還有一件黑色背心,大概是剛剛晨跑完、洗完澡就出來的。
二人擦肩而過時,蘇渝還能嗅到他身上淺淺的沐浴露味道。
見沈執沒有生氣,蘇渝剛要放心,接著就聽沈執低聲說:「人類的記憶就是這麼脆弱。」
這麼脆弱的種族,要令他們遺忘一件事情,甚至只需要時間。
蘇渝只得再次表達歉意:「不好意思。」
沈執卻說:「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一個感慨。」
他第一次感慨不同物種之間的區別。
那天在餐廳里,第一眼見到蘇渝的時候,沈執甚至連他的臉都沒有看清。
但他還是把他認出來了。
燈光在遠處被暈染開,沈執連蘇渝穿的什麼衣服都看不清楚,但事實就是如此奇妙,他的目光一下就鎖定在了蘇渝身上,僅僅是通過他走路的姿態、腳步的輕緩……
沈執是近視眼並且伴有一定程度的散光,在一學期的學術研究後,度數加重,這副眼鏡已經不太適應了,即便他戴著眼鏡,視物仍有一定程度的模糊。
可是蘇渝一旦出現在眼前,就會是他視線的焦點。
第4章
任何過往,不過是一陣不再往返的風罷了。
——對於擁有不死不滅靈魂的祂來說,本該如此。
但是沈執始終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到蘇渝的時候,祂倒在樓下的雪地里,寒冬的雪飄飛如柳絮,凍得祂瑟瑟發抖。
那是在遠離人行道的郊區花園裡,雪遮天蔽日的下著,樹影都顯得陰暗鬼祟。
而蘇渝站著別墅二樓的窗戶前,裡面是橘黃色的柔和燈光,窗簾華麗且繁複,他白皙的小手裝作大人般捏著咖啡杯,小臉被苦咖啡苦得面無表情。
年紀小小的就會裝大人了,滑稽又可愛。
祂那時被迫寄宿在一個低等生命體身上。祂初次降臨的時候,是被一個無知的信徒強行召喚來的,但是對方使用了劣質的、記載不全面的咒語,導致他的降臨出了差錯,沒有寄生在信徒為他準備的身體上,而是寄宿在一個弱小且瀕臨死亡的低等生命體身上。
儘管如此,那天還是造成了很大的轟動。
月食沒有任何徵兆的出現了,遮天蔽日,天空壓抑得可怕,那一整天都是陰沉沉的,風聲狂暴地咆哮著,像魔鬼一般的風甚至帶著點令人作嘔的氣息。
其中原因人們無從查找。不知情的人還在拍照留戀,悲觀主義者則開始散布世界末日的謠言。
「好嚇人的東西,這是什麼動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