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渐渐感觉被埋入尘埃里,仍旧抬头挣扎着喘息,“我年轻。”
冉冉眨巴了下眼睛,顿时轻笑出声,“这倒也是实话。可和其他人比较,他也算是年轻的。他现在可是风华正茂。”
28岁的男人,虽不年轻,但肯定不老。
“小妮子,不是我打击你。我来陪床这么长时间了,徐毅可真没看你几眼。纯粹是医生和病人的交流。你这单相思还是适可而止,不要徒增烦恼了。”
“我想试试。”季雨坚持。
“试试?”冉冉摸了摸季雨的脑门子,七分质疑,“拿什么试?脑子被车真撞坏了?”
季雨推开了冉冉右手,坦然道,“或许真撞坏了,就是觉得要勇敢活一次,要不白来人间一遭。”
冉冉眉头卷了三分,“不像你从前的风格。不过我感觉你希望不大。”
“我知道。”季雨眉头间几分沮丧。
阳光透过玻璃窗挤入房间地板,映入她微红的脸颊。
冉冉拍了拍季雨的肩膀,“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飞蛾扑火。”
季雨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微微烫的脸,“我妈一直瞧不上我,从小就说我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从前不觉得,现在觉得我妈真是把我的骨头都看透了。”
“从前?我怎么没看出来?难不成这车祸还成了催化剂?把你骨子里的叛逆激出来了。”冉冉哼了哼两句,“你这叛逆期也太晚了些。”
季雨抬了抬腿,感觉吃力又疼,立马缩了回去,“人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连自理能力都没有的时候,就无所谓条条框框了。活着就是硬道理,活得好才对得起这辈子。”
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车祸,休学,吵架,性骚扰,单相思等等,一直扰着她的思绪,不得安生,人在压力面前,都想找突破口。
找个时间和徐毅表白就是她的突破口。
结果怎样,她不在乎,就是不想继续憋着口气出不来。
冉冉刚要言语,便觉得旁边有个柔和的身影,打眼一看,一位气质不俗的中年妇女。
一身米白色的风衣内搭一个米黄色的衬衫。脚上一双稍有高度的高跟鞋,右手里搭着白色的包包,左手是一箱营养品。
冉冉赶紧起身,知道肯定是来探望病人的,不过看着她的目光在季雨身上扫来扫去,疑惑更多。
中年妇女一看就是大城市气质,记忆里季雨或者季雨的家人没有这样的亲戚和朋友。
同样的困惑的还有季雨,季雨赶忙正了正身子,算是对来客的尊重。
“你就是季雨吧?”中年妇女开口,脚上笑容温和。
“嗯,您是…”季雨脸上茫然,语气礼貌得试探问,她还真是不认识这位访客,又怕认不出故人,唐突了人家,“抱歉,我记性太差了。”
一旁的冉冉自觉退后几步,留给他们谈话的空间。
“你好。我是徐毅的母亲。我也是刚听说你车祸受伤的事情,想着过来看看你。”徐毅母亲态度柔和,春风满面,“今天是我唐突了。”
徐毅的母亲?何止是唐突?更是尴尬。
季雨整个人像是进入了迷雾森林,在林子里兜兜转转几圈,找寻不到出路,看不清对方的来意。
对方从进门到此刻,都尽管貌有加,谦虚温润,可眼神对自己异常专注,像是带了透视眼,把自己里里外外都瞧透了。
可对方已经表明了来意:看望病人。
有必要吗?有这个必要吗?
她不过是徐毅的病人。
对方也意识到了她的窘迫,“徐毅在家经常提起你,我觉得你一个小姑娘挺不容易的,就过来了。”
如此算是解释。
不过,越描越黑。
“在家经常提起我?真的假的?我不容易?我哪儿不容易了?”季雨心里嘀咕着,面上却十足客套礼貌。徐毅母亲手里的营养品已经放到床头柜上,一旁的冉冉也算是有眼力劲,给徐毅的母亲倒了杯水喝,又送到徐毅母亲的手里,推了把凳子让她坐下。
徐毅的母亲点头答谢,“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忙,这营养品对伤口很有帮助,你多吃一些。希望你早日康复。”
中年妇女语落,挂着春风化雨的笑容,转身想要离开。
“阿—姨”季雨嗓门大了些,徐毅母亲转身静等,“阿姨”,季雨欲言又止,最终浓缩成两个字,“谢谢”。
徐毅母亲走后,冉冉嘴里就连连几个,“我靠,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