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真不经折腾,还不如他姐姐呢。”男人嗤笑着,抬起了刀。
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刺的逸眼睛生疼,他惊恐地睁大眼睛,却只看到一把缓缓低下的刀。
眼看他就要落下来的时候,一双手忽然从背后抱住男人的身体,狠狠地撞到了墙壁之上。
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洒到逸的脸上,浓烈的血腥味几乎令他窒息。
“姐姐,”纪辞哭喊着扑上来,抱着纪雅失声痛哭。
然而下一秒,一声尖啸划破长空,刺破耳膜,逸猛地睁开眼,却看到了另一副情景。
弦音纪辞坐在断墙上,他身前,躺着一个少年的尸体,他手中正拿着一把匕,从少年的心脏穿过。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身体已经软倒在地,鲜血流过刀柄。
逸敢肯定,这个少年就是银面男子的儿子,他已经猜到了之前生了什么事情。
逸猛地跑过去,却在即将接近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雾蒙蒙的一片,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
纪辞猛地站起来,眼神绝望地看着天空,他身上的衣袍已经被血染得通红。他一步步爬上断崖,直到消失不见。
逸想要追上去,脚下却不自觉地使不上劲,强光的刺痛感令他难以忍受,等他能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处于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之外。
鲜花与飞鸟,绿荫与流水,逸认出这里是净善宫,因为时漪也在这里,而她面前有一个蓝的男子正在朝她行礼。
这个男人就是弦音纪辞,只是现在已经长高了很多,与之前那副落魄样也截然不同,大概可以用熠熠生辉形容。
逸的脸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他认得出来,这人不是时漪,而是魔神伊芙洛斯。她手里托着一个王冠,王冠上的宝石闪闪光。逸不知道为什么,他反正他就是知道,现在是澜庭十三皇的授勋仪式。
“神明啊,我的灵魂永远只属于您。”弦音纪辞单膝跪下,低下头颅,等待着女皇亲手为他戴上这顶权力之冠。
他低垂着眼睑,长而翘的睫毛遮盖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几缕丝滑过他的脖颈,拂过脖颈的肌肤。
“澜庭十三皇第十皇——弦音纪辞「曳羽」。”
逸什么都听不清了,明明他们说了大长串的话,他却只听到这句,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他的脸色也瞬间变差。
全是碎片化的记忆,每一次睁眼都是不同的场景。逸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弦音纪辞了,不然为什么可以看到他的记忆?
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每一次弦音纪辞出现的地方都不一样,有时是被关押在黑暗的地牢,有时则是坐在豪华的房间内。纪辞的头也一次次的从短变成长,长又变成短,如此一来反复不断。
他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逸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他的头越来越胀,身体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好像他下一秒就会被扯成两半。
当他最后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了一边是虚无的空间,一边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他看不到尽头,却可以清楚地看见走廊两边的花朵,它们散着芬芳香气,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
“我是死掉了么?”逸喃喃自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没有心跳声,也没有任何声响,甚至于连他自己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突然,他感到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开了,他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坠入了无尽深渊。
“唔唔!”逸猛地瞪大眼睛,他终于听到了声音,来自四面八方的呼喊声,还有沉重的物体压在他身体上的感觉。
“逸!”
谁的声音?
逸转头看了过去,却看到一个站在那里人,那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双幽幽的眼睛。
一个有九道裂痕面具附于那人的脸上,面具下的眼神十分冷漠,他冷冷地看着逸。
逸愣住了,他不认识这个人,但他是除了他以外唯一处于这个空间的人了。
“你是谁?”逸问道,但对方似乎没有说话的欲望,转身就走了。
刹那间,无数面无心渊镜从虚空中窜出,把逸的四周围得密不透风。
镜面里有很多人,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可他唯独找不到自己。
逸开始摆动身体,却现镜子里的人都随着他的摆动做出相同的动作,看起来诡异又奇妙。好像镜子里的人每一个都是他,好像他就应该有千张面孔。
他哭,镜子也哭,他生气,镜子也生气,他做出什么表情那镜子都会跟着变化,可唯独他苦笑的时候,镜子里的人就像有生命一样,每个人都用着极其怪异和扭曲的笑容回应着他。
到了后来,不论他做出什么表情,镜子里的人都只会嘲笑他,这种嘲笑几乎让人疯狂,像是从心底里最深处传出来的恶毒声音,每一句每一字都在嘲讽他、侮辱他。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一样,被几面破镜子耍得团团转。
“你不会喜欢看你的样子,除非你拥有可以与我抗衡的能力。因为当你看到自己的时候,你会变得自卑、无助,还会变得憎恨自己。”
虚空中传来一个极其怪异且扭曲的声音,就像是恶魔低语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无心渊镜会一直跟随着它的主人,无论祂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