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路想着如何搪塞他,竟然忘了手里还有东西。
嬴琅侧目而视,他当真是恨极她这副软硬不吃的模样,若他进一步,她便要避嫌退十步,若他稍微松手,只怕人便要飞到傅明朗身边了。
皇后只以为他喜欢她因着她的才华,就连左少云,只怕也是如此。
并未曾深思,他日日念着她,魂牵梦萦,只得以画做慰藉。
无人知晓,他藏了数十幅越苏的画像在寝室之内,画中女子或喜或嗔,或安静坐于月下,或垂思于窗前,全是凭借着那些日子回忆刻画出来的。
“莫要让孤逼你拿出来。”
越苏沉了沉眼眸,他逼迫的事,何止一件?若他不是太子,只是一介平民,怎会让她落入如此两难境地,说到底,不过是地位使然。
“何越苏,你的胆子愈大了。”嬴琅冷冷道,“既然如此,孤便去问问傅明朗,他到底写了什么东西给未来太子妃,治他个不敬之罪。”
一听这话,越苏当即慌了:“别去!”
她将手中的纸拿出来,“殿下既然想看,那就看吧。”
眼见越苏有松动的迹象,接过纸张后,嬴琅便迅打开了,信中内容一扫而过,眉目间的紧蹙,就未曾展开过。
凭着对傅明朗的了解,越苏能猜到,约是些思念之言。
嬴琅看了她一眼,视线重新转回了信中,嘴角弧度轻薄,不止眼神之中裹着寒冰,语气更是不善,一字一句道:“卿卿见信如晤,阔别半月,未尝一见,心中思念之情难抑,故扰。。。。。。”
那些字句仿佛魔音,让人越听越是锁住了心魂,脑海中止不住的回旋着可怕的场景。
越苏抓着他的手腕祈求:“殿下,不要读了。。。。。。”
嬴琅比她高上许多,手轻轻一挥,她便几欲站不稳,趔趄乱了脚步。
“好个痴情儿女,你便是这般欺瞒孤,你可知,你身上是有婚约的。”
纵然未昭告天下,可既然答应了婚事,他怎么会容许自己未来的妻子还和别人眉来眼去,更别说书信传情。
“不,不是的,殿下,不是我。。。。。。”
越苏混乱地开口,她想告诉他,和他有婚约的那个根本不是她,而是他自己认错了人,可嬴琅早已妒火中烧,她想要阻止他继续读下去,想要抢下那两张书信,可是脚步凌乱无力,被他大手一拽,不知如何,便惊慌失措扑到了他的怀中。
“不是什么?你想说,你不想当这个太子妃是吗?”他拦腰而抱,轻而易举地将她困在手里,任凭怀里的人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嬴琅露出一抹嘲弄的戏谑笑容:“你可知,那一晚,你也是如此,强拉着孤不肯放手,那时,你怎么不说不是你呢。。。。。。”
“不可能。”她什么时候强拉着他?
她为何会强拉着他不肯放手?
倏然间,她想起醉酒之时未曾恢复的记忆,还有咫尺之间熟悉的清寒之香,仿佛是刀光剑影之中,记忆破土而出,让人无法接受。
“想起来了?”
嬴琅仰天讽刺一笑,胸膛震动,越苏呆若木鸡,完全不知自己身处于何处,她看着他将书信撕成碎屑,随手抛向亭边溪流。
风一吹,如水中之花,落的更远,飘零于远处,挽救不及。
就好像,近期生的桩桩件件一般,总会脱离她的控制,无法挽回。
嬴琅渐渐敛了笑意,眉角微眯,略带冷意道:“你我既已有肌肤之亲,又议定了婚事,你便该安安静静呆在府中待嫁,学习礼仪,管理庶务才是。”
“至于傅明朗,勾引太子妃,当卸去官身,落苦寒之地反省!”
越苏惊讶他之言,却更觉慌乱,若是傅明朗因此失了前途,十年苦读毁于一旦,那会有多痛苦,她万不敢想象。
原是她错了。
自以为救了嬴琅,在他心中有一二分量,便觉着要如何筹谋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毁去婚约,又不使何家置于皇后和太子的震怒之中,大厦倾颓。
“请殿下放过他。。。。。。”越苏只想让嬴琅收回成命。
“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我忘记告诉他,我已同殿下。。。。。。议亲。”
嬴琅自上而下目视于她,那眼中倒出的是他的脸,泪水滑落。
许多人在他面前求情,都是苦苦磕头,呼天抢地,诉出苦衷,唯有她,将罪责揽在己身,为了傅明朗能少些惩罚。
“那你今日便告诉他,你将是天子家妇,今后不再与他见面,一面也不可,孤可考虑放他一条生路。”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越苏拉着他的手腕没停,温言软语恳求:“殿下,如今他正是科考的关键日子,能不能,等春闱之后。。。。。。”
只要过了春闱,傅明朗就算受了刺激,总归也不会影响考试。
嬴琅最是不喜欢她如此在乎别人,不惜委屈自己替傅明朗求情,黑眸之中没有一丝情绪,让人抑制不住地想要远离:“孤已有意放他一马,莫说春闱他能否中,就是头名状元,只要孤一声令下,名次全然作废也不是难事?你莫要得寸进尺。”
他是储君,可代行天子之事,所有的学子排名,在公布之前都会拿去太子案前,若他不允,谁敢给傅明朗名次?
越苏与他对立而站,脊背还是直直的,可终究软了语气祈求:“殿下,当初您说过,救命之恩可许一诺,不知还做不做数?”
“孤所言,自然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