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橱窗,他看见毕一帆踏着积雪,两步走出黑暗,路灯照亮他的脸:“怎么听起来这么失望呢。。。呵呵呵。。。听说你杀了九尾狐。。。呵呵。。。大晚上在外面闲逛,不怕他回来报复吗。。。。。。”
“闲逛?!你知不知道取缔结界,囹圄添了多少负担?!”吴砚之心头窝火,想要回头斥他,身体竟不听使唤。仿佛尚未习得如何肩颈并用地“回头”。等等,那确实是陈青获的蛊惑。
吴砚之脊背蓦地凉。该死的陈青获,不会以为他和毕方深夜私会吧。别做傻事,陈青获。死人就给我做死人该做的事。
毕一帆站在路灯下:“当然了。饕餮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取缔结界的弊端。好在这不是有你吗,我们尽职尽责的巴蛇同志。”
“。。。。。。。”吴砚之紧紧握住拳头,他今夜四处奔波绝不是为了饕餮,但似乎,也不是为了自己。
“所以饕餮巴不得你回来,都指望你帮忙照看囹圄啊。”
“你到底想怎样。”
“我来找你说几句话啊。。。石涅,呵呵呵。。。我去了你们酒吧,找不到人。。。又联系了婴勺,她说你可能在这里。。。呵呵。。。可算找到你了。”
“少说废话。”
毕一帆在他身后阴阴道:“那就不说废话了。我就是想有必要和你提一嘴,从今往后我是自由身了,不掺和饕餮,也不掺和你。你要杀要剐都冲着饕餮去,别来找我。”
吴砚之勾了勾嘴角:“。。。。。。。。。是了。你已经没有掌管[翱]的资格,那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呵呵呵。。。。。。别啊,我是真怕你啊。你这条蛇连陈青获都下得去手,整整五条命啊。你知不知道现代人为了人道主义,都要尽可能让死刑犯一击毙命的?”
“…闭嘴。”
“可怜的小狐狸,不会到死都以为我是他情敌吧。”
吴砚之忍无可忍,却又无法作,毕一帆语无伦次:“早先接近你,对你说的那些好话,全都是饕餮的计划哦。”
双目睁得撑圆,“每次接近你我都强忍着反胃,陈青获是真了不起,除了他谁会想和你多说一句话啊,你这条恶毒的、黑心的蛇!你这……”
省略一通无逻辑无下限污言秽语。
吴砚之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夜早些时候,俞昆和姚桃男默女泪,被人类强行“照顾”半年,沦为八荒六合皆知的笑柄,毕一帆的精神彻底错乱。呈现一种强烈的“自我保护机制”。通过揭露他人的伤疤来转移注意力,以达到自我安慰的目的。
就算不知道这些,吴砚之也毫无所谓。他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他又不需要讨谁喜欢。蛇就算最温顺的品种,也只能算小众爱好。
“呵呵呵。。。石涅,你亲手杀了唯一珍爱你的妖怪。。。!呵呵。。。。。。”
吴砚之一怔,陈青获被千夫所指的这一千年,毕一帆是唯一一个这么说的。他难道知道内情?
“陈青获到底是不是你们指使。”
“呵呵呵。。。。。。呵呵。。。啊?陈青获!陈青获你连真相都没说出口就死了?呵呵呵…你才是最可笑的妖怪。。。你才是!!”
“毕方你给我说清楚!”
毕一帆大概是真疯了,一声声嘶哑而癫狂的笑声回荡在凌晨三点的步行街,余波震颤,直至吴砚之耳廓都隐隐作痛。
“。。。。。。疯子。”
吴砚之活了一万多年,头一回被谁在凌晨三点跑到跟前嘲讽。要不是陈青获拦着,他早就——要是毕一帆知道陈青获根本没死,怕是直接丢三魂落七魄六神无主,彻底疯狂。
等吴砚之意识到蛊惑已经解除时,毕一帆已经消失在了城市的角落里。轻轻扬起脸,深夜又飘起细碎薄雪,落在他灰黑色的围巾上。
既然[蛊惑]能生效,说明他的眼睛早就在自己尚未注意的时刻被陈青获攫住了。
陈青获注视着他。
他不是一个人四处奔波。
有些念头一旦升起就很难压抑。汪亦白说的对,他还有问题没问干净,不能放陈青获失踪。吴砚之想了想,右手掏进心窝子翻找。——他重新得到[囹圄]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设置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