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站在别墅前的小广场上,自家姐姐对一起带回的两位同学说:一个暴户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个‘巴洛克’的洋词汇,就也想建一栋,算过开销才现自己其实没那么有钱,只能选择‘简约’而‘节制’的新古典主义,最后还建成了一栋不伦不类的新古典主义。
当时老爸脸都黑了。
这个家里,陶暖瓷第一佩服的当然是父亲,第二佩服的,就是总喜欢与父亲针锋相对的姐姐陶暖玉。
两女进入别墅大厅,立刻就听到西侧一间小客厅里有说笑声。
陶暖瓷还没动,曹婉婉已经走过去,她只好跟上。
来到小客厅,就见姐姐和另外两个姑娘正坐在沙上交谈着什么,各人膝盖上还都放着一台那种抱起来就能到处走的便携式笔记本电脑。
三个姑娘中,除了自家姐姐和另外一个也是中国人的柴汐,最引人瞩目的,无疑是当下挨在姐姐身旁那个金碧眼的外国女人。
陶暖瓷最初记了好几次才熟悉对方的名字。
维罗妮卡·佩里。
而且,姐姐已经是一米七二的高挑个头,这个维罗妮卡·佩里,不仅又白又漂亮,还比姐姐都高一截,足有一米七九。
虽说姐姐之后解释说这只是外国人的正常礼节,还让她不要乱说,但陶暖瓷又不傻,正不正常的礼节,她还是分得清的。
却也没有和人提起。
打过招呼,陶暖瓷走到一张单人沙旁坐下,曹婉婉已经凑到陶暖玉身旁,探着脑袋好奇又讨好地与另一边的维罗妮卡招呼:“he11o,missperry。”
维罗妮卡笑着,却用了中文,还是挺标准的普通话:“你好,婉婉。”
前些日子出去旅游,曹婉婉也跟了过去,因此已经相当熟络。
招呼过,曹婉婉就转向陶暖玉,看向她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被满屏的英文麻了下,缩着脖子问道:“玉姐,你们在做什么呀?”
面容与陶暖瓷相似却多出几分知性和干练的陶暖玉说道:“暑假作业。”
曹婉婉很是意外,她知道陶暖玉在美国一个叫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沃顿商学院读什么mBa,却不知道mBa还逃不开这一遭:“你们也做暑假作业呀?”
“是啊。”
曹婉婉再次看向屏幕上的英文,仔细分辩几下,就有些晕,努力转了转脑瓜,问道:“这个,应该叫论文,对吧?“
“嗯。”
“我能知道是什么吗?”
“你不会感兴趣的,”陶暖玉说着,还是答道:“这是我们三个一起做的题目,讨论一些国内企业的非理性扩张。”
曹婉婉果然不感兴趣,不过,还是假装好奇地追问:“什么叫非理性扩张?”
陶暖玉道:“就比如,我爸想要买下咱们市的化肥厂那种。”
曹婉婉:“……”
这就没法聊了呀。
对于传闻早些年当过黑社会现下在河元小城也是各种叱咤的陶伯伯,曹婉婉是打心里敬畏,可不敢随着陶暖玉这个当女儿的胡乱附和。
说曹操曹操到。
这边正聊着,大厅又有人进来,正是陶家的一家之主,陶丙立。
陶丙立身高中等,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脚上踩着一双锃亮的皮鞋。
不过,因为体型丝毫没有这年龄中年人常见的福趋势,再加上一张留着粗犷胡茬的微黑国字脸,乍一看一点都不像个成功商人,更倾向借了一套体面衣裳进城长见识的乡间老农。
然而,凡是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当陶丙立绷起脸,那种不怒自威的锐利眼神,很少人敢于直视。
丈夫到家,本来在楼上的陶丙立妻子赵怡听到保姆通知,下楼迎上,身后还跟着家里最小的女儿,今年13岁的陶暖画。
赵怡穿了一身淡蓝色居家长裙,挽着髻,一米七的个头比丈夫还高一点,外貌看起来连4o岁都不到,气质温柔而婉约,见过她的人,都能一眼确认陶家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是遗传何方。
柔声招呼着,赵怡接过丈夫身后那位年轻女秘书手中的公文包,见自家男人转去西边小厅,也就跟上。
陶丙立来到小客厅,瞄了眼沙上一群大小姑娘,顿时嫌弃,径直走向房间西北角的吧台,随手从冰柜里挑了一罐啤酒,打开,仰头大口大口地一饮而尽。
赵怡跟到丈夫身旁,见他模样,正要开口,户外又有‘嗡嗡嗡’的声音传来。
陶丙立放下空掉的易拉罐,抬头,屋内当然看不见天上的动力伞广告,却是终于开口,嗓音低沉而粗砺:“郑春个信球,大热天,谁没事喝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