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阳?”掉到这下面之后,不知是走了什么运,倒是想什么来什么了。
邓宜阳从树上跳下,见二人走得近,面上有些尴尬:“众人好得差不多了,怀夏坊也找到对付瘴气的方法,剩下的人交给他们我也放心。反倒是你们
这边,我看到这珠子的光亮,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那咱还找梅大干嘛?要不直接回去?”杜雪衣想着其实梅大也是个可怜人,终究于心不忍。
余玄度说:“梅大的说法是想让咱陪葬,你觉得他会没有后手吗?”
说话间,远处的唢呐声戛然而止,继而那方向又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地面也跟着震颤,登时尘土飞扬。
确实是想什么来什么,只不过不论好事坏事而已。
“玉山,把珠子收起来。”余玄度忙道,“快到阵眼了,梅大刚刚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才又启动了机关。之后的路要多加小心。”
杜雪衣有些担忧,小声在他耳边道:“你看得到?”
余玄度取出火折子,含糊答道:“能。”
其时天已全黑,而前路的树根树枝却更加繁茂,甚至许多时候需要手脚并用,或攀上树,或在树丛中钻来钻去。余玄度虽今时不同往日,有了武功,耳目较之前也灵敏了许多,但终究还是个夜瞎子。
火折子没有夜明珠那般能将周遭都照得一片亮堂,前路也愈发复杂难走,许多地方甚至需借助轻功方能通过。杜雪衣明显感受到余玄度的不肯定,有几次停下来犹豫了许久,才最终确定方向。
杜雪衣被余玄度拉着费力翻上树枝,忽见一轮圆月从交错的树丛中探出头来,遥远却明亮。
才一抬头的功夫,俶尔四周一暗,杜雪衣转头见余玄度吹灭了
火折子,神色凝重。
她凑了上去,顺着他的视线透过重重树枝,看到了不远处竟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足有二十亩之大,一个三丈高的土台孤零零矗立在正中央,在月光之下,显得孤独又苍凉。
三人蹑手蹑脚地靠近了些,并攀到更高处,土台上的情形登时一览无余。
土台之上摆一张长案,案上置一盏昏暗的油灯,案前的梅大依旧坐在那精致豪华的轮椅之上,双眸紧闭,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玄度眯了眯眼,指指那个土台,悄声问道:“看到那张案几了吗?上面是不是有许多机关?”
杜雪衣知他在黑暗中看不太真切,便答道:“是,有几根棍子模样的东西,也有几个像倒扣的碗,中间还有个大盘子,上面有许多珠子,似乎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图案,好像是沙盘。。。。。。”
杜雪衣将所见都朝余玄度复述了一遍,他紧皱着眉头半晌没说话。
“要不直接杀上去?”邓宜阳在旁也听不清二人嘀嘀咕咕在讲些什么,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余玄度忙阻止:“不行,此处定然也设有埋伏,现在看来他暂时还没发现咱。”
杜雪衣心中一动:“要不来个投石问路?”
“我上去。”邓宜阳说完就要跳出去,杜雪衣慌忙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服将他拽回来。
这个愣头青!
杜雪衣拼了命压下怒火,压低了声音骂道:“就知道上去送死?跟织锦和人家
余玄度学学动动脑子行吗?”
余玄度的眉头不为人知地一皱。
“此处的机关应该是独立的,若是看到他碰了何处,然后将机关破坏,就能靠近他。玉山说的‘石’又是什么?”余玄度问道。
杜雪衣取出用帕子包起来的夜明珠,嘴角一勾:“你们听过说关内道的皮影吗?”
梅大正闭目养神,梅三姑死前的场面仍在脑海中不断重演。突然不远处树丛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本胸有成竹的他陡然一惊,双眼一睁闻声而望,却见声音来处似有火光,将几个人影映在树上。
他冷哼一声,冷漠伸手,将案上一根棍子转了转,十几支箭矢登时自土台之下朝人影的方向射出。
火光乍灭,脚步声却依旧,只不过转了个方向。
梅大心下恐惧更甚,他又转了转另一根棍子,土台之下的机关又朝声音来处射出箭矢来。
声音依旧,这次火光又起,人影再次映在树上。
梅大心中大骇,转头正想按下机关,却不料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
其时,在杜雪衣和余玄度的掩护下,邓宜阳已跳上土台,他一挥短匕将那几根棍子生生截断,再无扭转的可能。
“糟了——”躲在树丛中的杜雪衣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忙扔下方才从泥地中捡到的、被自己撕得只剩下人的不知什么名画还是仕女图,喊道,“玄度快去!”
余玄度闻言也不问缘由,当即放下手中夜明
珠,朝高台而去。
然而已经迟了。
邓宜阳将机关破坏后,眼看手中短匕已及至梅大身前,蓦地手上动作一顿,而后手中短匕调转了个方向,换成了刀柄朝向梅大。也正是这片刻的耽搁,梅大手指微动,他那精致的轮椅上忽的万箭齐发,直冲宜阳而来。
邓宜阳毫无防备,且距离太近,纵使他反应快往一旁闪避,仍是中了三箭,且皆是要害,登时从土台上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