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孑没有理会她的反常,继续说道:“姐,不论我今天有没有证据,我只问你,你是不是都会为了那个男人,要与你的亲妹妹作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墨玉被她说的心乱如麻,咬着嘴唇,不服气地大声反驳,“你只管问我!那你呢!你心甘情愿沦为祁家人的走狗!不顾家人大仇,还把我抓进锦衣使司,关在地牢里。你做这一切,有没有顾虑过我是你的亲姐姐!”
叶无孑面上一片淡然,“如今皇上英明神武,勤政爱民,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这天下,本该是百姓的天下,而不是哪一人的天下。”
“他是个好皇帝,我自然要尽心尽力地维护他。他在,天下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否则……战乱四起,生灵涂炭,不知要死多少个周家一样的人,也不知道要添多少个如你我一般的孤儿。”
“再说,当今皇帝的皇位来路也是名正言顺,是当年倾华公主登基之时,禅位于他,并无不妥。”
“姐姐说,我将姐姐抓起来,关进地牢。那我想问姐姐,在你关在地牢的那段
时间,吃喝如何,可有人对你用刑?可有犯人或锦衣卫故意欺辱于你?”
声音微滞,眼眸眯了眯,“你可见哪个做犯人,是如姐姐这般做的?”
叶无孑深吸一口气,拍上墨玉的肩膀,“姐,不说其他,便是单单他要你小产两次这件事来说,这个男人,便不值得托付。”
“堂堂男儿,哪有能深爱之人受尽委屈的道理?如今姐姐还不明白吗?”
墨玉默默瞪大眼睛,眼底微红,她惊诧叶无孑居然连这些都知道!心下却已动摇。
此时身旁的陆子州却动了,用力吐出口中塞住的布团,听到叶无孑的声音,浑身激动到微微颤抖,声音略带嘶哑,出声喊道:“叶大人,是你来了吗?!子州知道,叶大人神通广大,心怀仁善,一定回来救我与双燕姑娘的!”
忽然侧耳听了听,试探着叫了叫,“双燕姑娘?双燕姑娘?你醒一醒!叶大人来救我们了!你快醒醒啊!”
又向空旷的地方喊:“程大人,您也来了吗?双燕姑娘一直惦记您。您若也在,便吱个声啊!”
程非骑在马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塑,满眼生冷淡漠,仿佛没有生气。
叶无孑定定地望着陆子州,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出声:“陆公子莫急。此来,无孑一定送陆公子回家。”
回头又看向墨玉,挑眉,“如何?姐姐。”
向墨玉伸出接受包容的手掌,“姐姐同我走,以后所有的
一切,都让我为你安排。你从此都会平安顺遂,不必再过这样日夜煎熬,朝不保夕的日子了。相信我,我有能力在皇上面前保下你。”
墨玉望着叶无孑伸出来的手掌,那里好像有一束光温暖地照进了心底。
她,也许也可以有家人了……
可是……
墨玉突然抬眼,面上神情骤然冰冷,眼底杀意森森,整个人也变得阴鸷无情,默默后退两步,拒绝了唯一一次叶无孑主动抛开的善意。
叶无孑微微蹙眉,第一次看不懂一个人的作为。
默默抽回了手,也收回了墨玉在这世上唯一一道生的希望。
墨玉眼含热泪,轻轻摇头,声色嘶哑:“叶无孑,我没有你那样幸运。我这辈子,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轻吐一字,“杀。”
一字落下,四人眸中齐齐迸发出凛冽之色。
马上几人,同时一跃而起,加入战圈,与黑衣人混战在一起。
四人打的火热,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陆子州竟不知何时自己解开了绳子,又给双燕解开,把双燕唤醒。
双燕醒来一见这副架势,血肉横飞,刀剑相撞,登时吓得瞳孔颤了颤,本能地揪住陆子州的衣服,缩到陆子州身后,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陆子州一副护着双燕的模样,白纱之下的眼底却涌动着暗暗流光,无人知道他在盘算着什么。
叶无孑同墨玉打的难解难分,但毕竟墨玉不是叶无孑对手,哪怕此刻她已抱了必死之
心,大有与叶无孑同归于尽的气势,但……还是棋差一招,五十招之后,逐影再次稳稳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叶无孑微微眯眼,冷声道:“叫他们停手。”
墨玉眼中再无光亮,漠然冷笑,“我不会让他们停手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周柠,我没有回头路了。你若当真想要结束这一切,就杀了我。从此以后,你的前路将是一片坦途。你心慈手软,永远成不了大事。”
叶无孑眸光愈冷,手上不由自主加重了几分力道,剑刃划破皮肤,渗出点点血珠。
“……你不要逼我。”
叶无孑周身杀意森森,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
手刃自己的亲姐姐,叶无孑自然是不忍心的,但倘若……墨玉执迷不悟,一心求死,叶无孑也不会允许自己手软。
她,真的会杀了墨玉!
一旁白衣纤弱的陆子州却在这时摸索着走过来,不怕死地扯住叶无孑的衣摆,颤声道:“叶……叶大人,你莫要糊涂啊!她即使罪大恶极,也是你的亲姐姐!你若是亲手取了她的性命,可要背负弑杀亲姊之罪,是会受天下人唾弃的!日后……日后余生,定会永无止境地沉浸在亲手弑姐的噩梦里!”
“你们两个,毕竟是互为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最为亲近,无人可比!你可万万不能下手啊!”
叶无孑手腕一转,挑落陆子州眼前的白纱,白纱幽幽落地。
不出所料,陆子州没有
预料,白纱之下的眼睛,晶莹深邃,精明锐利,眸光幽暗,充满攻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