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走近她,又问,“饿不饿?”
潘辰斜了他一眼,想逞强说不饿,话刚到嘴边,肚子却传来一阵咕咕的肠鸣。
得,不用回答了。
雷厉忍不住扬起嘴角,径直牵起她的手,“吃饭吧,我买了你爱吃的粥。”
见她没挣扎,乖顺地跟上来,雷厉跟偷吃了蜜似的,心里泛起满满的甜意。到了餐厅,他牵着她坐下后,连忙把放在保温箱里的饭菜端上桌,再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尝尝看,好吃吗?”
潘辰没拒绝,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却还是不说话。
见她依旧不理不睬,雷厉微叹口气,兀自坐在她身边,夹了一块糯米饼给她,“上次你在医院时说这个饼好吃,中午我就过去买了。”
他自己去买的吗?潘辰扫了他一眼,就着他的筷子,咬了一口。
雷厉悄悄舒口气,吃下今天的第一口粮食。
接下来,雷厉便看准时机给她夹菜添粥,再时不时插几句废话,虽没有一句得到回应,但他仍然乐此不疲。
大约迟到八分饱,潘辰便停了筷子。
“吃饱了吗?”雷厉担心地问,“你一天没吃东西,不……”
“雷厉。”一直保持沉默的潘辰突然开口叫他,“我有话跟你说。”
他怔住,抬眸凝视她,眼底透着隐隐的紧张,生怕她会说要离开。如果那样,他就不得不用协议压她,她一定会更加恨自己。
他抿了抿唇,在她开口前,抢先重申,“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
他一口气说完就双目灼灼地死盯着她,却见对面的女人勾了勾嘴角,像是鄙夷,又像是在嘲笑。“我不是你,不会言而无信。”
“我会留下来,直到合约期满,但我希望……不对。”她撇了撇嘴,自嘲道,“我有什么资格希望,应该是恳求你,帮我查清楚当年的事。”
他和吴总的解释跟她经历的实际相差太多,她必须要弄清事件真相,看看到底是谁撒了谎?
“我已经吩咐人把当年事故的所有档案全拿来。”雷厉起身走到客厅,从茶几上拿来几分文件。“这些都是跟你父亲有关。”
他刻意回避掉死亡、赔偿等敏感字眼,生怕会触动她的神经。
潘辰接过来,从头到尾认真仔细地看了一遍。从他提供的资料来看,长路对那起事故非常重视,成立了以雷父为组长的事故处理小组,而在小组会议记录里,记载着由雷父签订的赔偿意见,金额同吴彬提到的数字一样,145万。另外,在记录里,还特地明确长路将负担她以后的学杂费及生活费,标准为一年5万,并且毕业后如有需要,长路将提供工作机会。
毫无疑问,这些条款无论在当年还是现在都是一份很“人性”的赔偿协议,充分体现长路的诚心,但是……除了那个145万,在见天前,她从未听到过其他内容。
她手里拿的是原件,从字迹及纸张陈旧感来判断,不像是新伪造的,她也相信雷厉不会干出伪造的事。
问题到底在哪里?
见她眉头越锁越紧,雷厉轻叹口气,再递给她一份东西,“这个是你妈妈签署的赔偿协议。”
视线落在那个已经发暗的指印上,她皱眉问出藏了最大疑惑,“当初你们说这份文件是律师现场见证的,对吧?”
雷厉点头,用手戳往另一个地方,“这是律师的签名,另外还有法院法外庭的公证。”
即使她不相信律师,也得信法外庭。可是——“如果我妈真拿了钱,为什么要瞒着我?”
雷厉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一张银行划款单递给她,“这是长路财务的打款记录,存折的开户人是你妈妈。”
望着打款单上收款人一栏的名字,潘辰坚定的心稍稍动摇。雷厉提供的所有证据全部指向母亲收到了钱,而母亲那边却只有一面之词?
难道,真的是妈妈骗了她?为什么呢?会不会是不想用这笔赔偿金,所以骗她没拿到?
不、不会。母亲不肯动用那5万块,并非那是父亲的赔偿金,而是她迫于威胁不得不承认父亲有过失,她觉得那5万块让父亲含冤屈死,所以宁肯没钱交治疗费,也不肯动那笔钱。
而且,这些年,妈妈一直觉得愧对她,老是说,“都怪妈得了这个破病,不能给你一个好生活。”
如果真有这些钱,母亲不可能会让她吃苦。更关键的是,她相信妈妈不会骗她。
似是看出她的纠结,雷厉半蹲在她面前,双手包住她冰凉的手,“这里面肯定有那个环节出了问题,我相信你妈妈不是那样的人。”
潘辰垂头看向他,“你相信她?”
“对。”雷厉肯定地颔首,“能有你这样的女儿,她的品性一定不会差。”
一句话表扬了两个人。不论他是出于真心,还是单纯地哄哄她,她都觉得很欣慰。“谢谢。”
“傻瓜,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肯留下来,谢谢你肯给我机会澄清事实。
他捏了捏她的手,仿佛在传递力量。“我听吴彬说,你考上大学后,有人联系过长路,提供了你的卡号,这几年财务部每年都按时给你汇钱。”
“我的卡号?”潘辰震惊。
“对,你的卡号,开户地在鹤庆。”雷厉徐徐说道,“从交易记录上看,每次钱转过去后都被取掉了,支取的地方就在你老家。”
潘辰渐渐听出门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冒我的名取走了钱。”
“具体还不清楚,不过我已经找人在查,一定会找出真相。”他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