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打算摔我?”
“下回你再这么鬼祟,我自然要好好教训你,偷看一个女子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那下回我铁定敲门,还得喊一声思慎求见黎女侠。”
“可行。”
两人好似冤家似的斗番嘴,林思慎这才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你话可真是越来越多了,头一次见你时,你可是一句话都懒得跟我说。”
黎洛坐下林思慎身旁,眸光一转:“初见时,我只道你是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公子,何须对你多言。”
林思慎也跟着坐下了,她撑着额角笑道:“养在深闺中的小公子,可不会亲眼见你把人头砍下来还面不改色。”
黎洛垂眸,转移了话题:“你是来找我叙旧的?”
林思慎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是来托你替我办件事的。”
“何事?”
“替我去凝香楼赎一个人。”
不等林思慎说是谁,黎洛就猜了出来:“那位云鎏姑娘?”
林思慎点了点头,正色道:“你找张员外,让他出面把云鎏赎出来,再替她置办一个院子买一间商铺。”
黎洛笑意敛去,她定定的看着林思慎,轻叹一声道:“对一个青楼女子,你竟也能如此用心。”
林思慎眉头微微一蹙:“她虽是一个青楼女子却格外聪慧,我于她有愧,替她操办一番倒也能让自己心安一些。”
黎洛没多说什么,痛快的应承了下来:“放心,我会替你办妥。”
思忖片刻后,林思慎又再次补充道:“办完此事之后,张员外不能留在京城。对外就称他看中了云鎏认她做义女,把京城的商铺交予云鎏打理,自己则是回永州陪病重的夫人疗养身体。”
黎洛皱着眉头道:“你若这么做的话,恐怕张员外日后就不能再用了。”
的确,为了避免有人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张员外的确不能再用,林思慎表示道:“嗯,就让他留在永州。”
黎洛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白皙的指尖轻轻划过杯沿,似笑非笑道:“为了云鎏姑娘而失了张员外,林公子此举有些意气用事,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为了云鎏而剔除张员外的确不值,可做完这些事,林思慎便不会再感觉亏欠于她。
林思慎舒了口气,叹然道:“这般世道,以她这样的身份,唯有如此日后才能在京城真正的安生立足。”
黎洛闻言眸子黯淡了几分,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似有感慨般轻声道:“像她这样的身份还能遇到你这样的人替她謀后路,倒也算幸运…”
林思慎面色一肃,她定定的看着黎洛,轻声道:“你不也遇见我了吗,只要你愿意,我可让堂主放你自由身。”
黎洛淡淡一笑,问道:“你舍得?”
林思慎轻叹了口气,看着黎洛的眼神带着一丝复杂:“你是我的朋友,你如若真的厌倦了这等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我自然会助你。”
黎洛怔了怔,而后突然低声笑道:“我与她不同。”
不等林思慎开口问她这话是何意,她便站起身背对着林思慎,打开门催促道:“很晚了,你该走了。”
林思慎无奈的站起身:“你倒是急着赶我走。”
黎洛靠在门边,眨了眨眼表示道:“日后若再腰疼,大可来找我。”
林思慎算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调侃之意,扶额道:“黎女侠可真是百无禁忌啊。”
说完她踏出门槛:“我走了。”
“不腰疼也可来寻我,无事也可来。”
身后的黎洛背对着昏暗的烛火,看不清面上的神情,林思慎只能借着月光看到她薄唇旁那一抹温柔的笑意。
林思慎摆了摆手,施展轻功自院落中离开了,然后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将军府。
又是一夜无眠,待到天光之时,墨竹比往日提早了一些来唤她起身。
林思慎还想赖一会床,墨竹却毫不客气的掀开了她的被子,叉着腰一脸严肃道:“将军说,让公子速速起身去校场找他。”
春日清晨的天气还凉的很,被子掀开后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林思慎蜷缩着身子往温暖的被窝里蹭去:“这么早去校场找他做什么?爹爹难不成又要训我?”
墨竹扶额,一把将又滚进被窝里的林思慎拽了出来,她径直扯着林思慎的后脖颈的领口,恨铁不成钢道:“公子一日日的都在想些什么,您是不是又忘了过几日就该春猎了。”
林思慎正扒拉着墨竹的手,忽听到她说春猎便忙不迭的爬了起来,一脸的茫然:“我还真忘了。”
墨竹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公子就别拖沓了,若是去晚了将军就真该训你了。”
林思慎速速洗漱穿衣,然后早膳都来不及吃,就急匆匆的往校场赶去。
每年四月十五皇帝就会举办一次春猎,自太祖开国以来便年年如此。
以往这应当是皇帝携诸位皇子们外出狩猎的日子,可先帝觉得只有皇子们参与狩猎,未免显得有些冷清。便让京城中的王公贵族世家子弟一同参与狩猎,在一定的时间内若是能打到皇帝亲手放生的一头猛虎,便是在春猎会上拔得头筹,会得到皇帝的赞许和重赏。
往年林思慎都会参与狩猎,不过每回都是陪跑,从来就没有一次在春猎上脱颖而出过。
每年这时候林将军都会亲自教授林思慎箭术,今年也不例外。
林思慎赶到校场时,穿着一身黑衣短打,威风凛凛的林将军正抱着胸口站在校场中心一动不动。
而穿着一身白衣的沈顷婠,赫然站在他身旁。
林思慎的步子放缓了,她有些不解为何沈顷婠也会在此,难不成沈顷婠也要参加春猎,不过若真是这样,那到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