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正在远处啃喷香的烤鸡,香味儿在她鼻尖浮动。但前几天信誓旦旦的西岱,撇不下脸去求她。
歌剧家瞅了瞅她,叹一声气,扔了一个装满水的酒瓶。西岱有气无力地抓住,慢慢地往嘴里灌。
意志正被一点点消磨。
要不要去偷
灵魂深处,这样的疑问反复浮现,又被她无数次压下去。
魏西岱,你这个曾经的偶像,甘心身无分文地饿死在异国的大街上
她深深闭上了眼。
到了第八天晚上,流浪汉圈子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儿。隔壁街的一位中年流浪汉饿死在大街上。警车闪着蓝红的光呼啸而至,照亮了每一个流浪汉的脸。
西岱见过那人,还打过几个敷衍的招呼。她凝视着被专业人员拦起的一小块地方,后退几步,狠狠打了个冷颤。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
西岱撑起身子,脚步虚浮地跑向几条街外的麦当劳。此时是晚上九点,店里还有不少顾客。西岱进去扫视了一圈,锁定了一位独坐在厕所边的小女孩。她在这儿坐了很久,在低头玩手机,身边的苹果派已经凉掉。
她走过去,在女孩警惕地眼神中,慢慢蹲在她身边。
“吃完了吗”
女孩往后缩了缩。
“能不能给我吃”
说完这话,西岱的自尊也碎了一地。她是红遍亚洲的女团成员,号称亚洲第一美人,团内第一舞担与门面。尽管她没有某些明星那么自负,但在多年彩虹屁的熏陶下,她到底是自视不凡的。
今晚,她居然跪在一个小孩跟前,乞求施舍。
女孩儿显然没体会到她的满腔挣扎,更没听懂她的英语。女孩刷地从座位上跳下去,飞快地跑到另一边坐下,害怕地望来。见到西岱试图接近的身影,她瘪了瘪嘴。
“求你给我点吃的吧。”
西岱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半。一半的她在卑微地乞求,另一半的她在漠视这个没有自尊的女人。
苹果派的香味飘入她的鼻尖,唤醒了她麻木的胃。她头一热,忍无可忍地抢过苹果派,疯了似地大咬起来。酸涩的苹果汁液在嘴里炸开。她完全停不下来,又去咬了第……
苹果派的香味飘入她的鼻尖,唤醒了她麻木的胃。她头一热,忍无可忍地抢过苹果派,疯了似地大咬起来。酸涩的苹果汁液在嘴里炸开。她完全停不下来,又去咬了第
二口,第三口
“唔哇”
孩子没了苹果派,顿时开始掉金豆子,哭声响遍整个麦当劳。
清洁工跑过来,一把推开西岱,挡在女孩面前。西岱跌倒在地,一阵头晕目眩。在铺天盖地的喧哗与哭声中,她将最后一口苹果派塞进嘴里,然后勉强起身,踉踉跄跄地冲入寒冷的秋夜。
一片虚晃的路灯中,她失去了意识
她再睁开眼时,跟前已不是麦当劳明快的环境。此处昏暗,阴沉,她双手拷着镣铐,对面坐着一个同样戴着镣铐的纹身男,阴恻恻地望过来。左侧是几道显眼的铁栅栏。栅栏外,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官正伏案疾书。
警察局。
见她醒来,女警官推了下胖嘟嘟的男警察。他一下惊醒,慢腾腾地将她带入审讯室。
“卡桑德,又是你。”警察叔叔一笑,“你这回不偷东西,改行拐卖小孩儿了”
西岱“我没有。”
“麦当啦的清洁工说啦,你行迹诡异。他怀疑你很久了。今晚,你试图以苹果派勾引孩子跟你走。”
“我一直用麦当劳的厕所。他对我怀恨在心。你可以去调监控,我快饿死才想问她要点吃的。”她说话的时候,一瞬不瞬地看着警察嘴边的饼干屑,“有吃的吗”
警察本不想理她。但对上她热切、渴望的眼神,不得不给了她几片。之后,她又被带回铁栅栏里,在纹身男的目光下,她缩着身子啃饼干,像一只偶然从落叶堆里现果实的松鼠。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大步走进来。在打瞌睡的女警官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
他的黑凌乱,梢还在滴水,身上套着宽松的灰色居家服,显然是匆忙赶来的。他扫视一圈,略过警察和纹身壮汉,视线落在墙角的西岱身上。
狄伦。
见到满嘴饼干屑、缩成一团的她,狄伦走向警察,用法语低声交谈几句,又往她这儿望了几眼。随后,女警官带头走来,解开了她手上的镣铐。
“监控查清楚了。以后别跟小孩子抢吃的,你可以和狄伦走了。”
他们在深夜11点离开警察局,步入一阵凛冽的寒风。狄伦看了看手上的表,转头对瑟瑟抖的西岱说“这个点
没什么店了,先去kebab吧。”
她双目失神。
见她立在原地不动,狄伦微微蹙眉,柔了声音“怎么了”
“我”西岱有点懵,“腿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