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害怕了,被她讨厌了。
可他找不到缘由。
他心头闷,苦楚难言。
萝卜糕冒出的香气仿佛是对他的嘲弄。
动心的感觉,原来也会这样痛苦。
被她远离时候的滋味,比他在战场上受过的任何伤都要更加难捱。
梁铮垂下头,眉宇之中写满懊恼。
为什么呢怎么会变成这样。
常胜将军开始思考自己兵败如山倒的原因。
是上回他说的话太粗俗了,把李含章给吓着了
但她当时都没说什么,未免有些牵强。
还是他总在院里光膀子练枪,李含章真的以为他是流氓
可他已经努力避开她了,趁她未起时就在练,若她起了就移步杂院。
难不成是李含章吃萝卜糕吃腻了
梁铮毫无头绪,全然想不明白。
唯一清楚的是,被李含章排除在外时,他心如刀割。
他放慢脚步,走到北堂门外。
正是白日,北堂门窗紧闭,屋里暗,看不清其中的动向。
梁铮不敢推门。
他想了片刻,弯下腰,将手中的食盒放在门口。
就像新婚时那样。
-
李含章在床榻上瑟缩着。
手中还紧紧拽住被褥的一角红浪。
那只搅乱了她对梁铮认知的纸团,正安静地躺在地上。
北堂是她在将军府中呆得最久的地方。
时间长了,连被褥也染上暗香。
李含章枕着软褥,周边静得没有音声。
梁铮并没有来找她。
谁都没有。
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一拍又一拍,急促的响动渐渐放缓。
迷茫的失落无声地包围了她。
不知为何,明明是她主动逃开,心里却难受得紧。
好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叫她冷静下来。
与梁铮相处的朝夕慢慢浮现于眼前。
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一直在这里胡思乱想呢。
在元宁夫人与元青无依无靠时,是梁铮收留了这对孤苦的祖孙。
在太华长公主耀武扬威时,是梁铮护她免于撕扯、为她出了一口恶气。
她分明亲眼所见他笨拙又勤勉地学字,贴心照料病弱的青骓,对跛脚的下属网开一面,主动分担府中的杂务
甚至是方才。
她记起、认出那食盒里飘出的味道了。
那是她的喜好,是她爱吃的、张家楼的萝卜糕。
是她不会忘的味道。
也成了他始终记得的、她的喜好。
像这样的人
怎么会当真卑劣、无恶不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