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身体和床都一片狼藉。
叶迎溪才一步一步清醒。
她放过了姜慢。
起身将她眼角的泪痕揩去。
再将手表摘去。
过后。
“对不起……”
很久,姜慢轻点到她的脸,最后的力气在她嘴角落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告诉我,怎么了。”
有一阵风。
枝桠上最后一朵花落败,便随风散,白色的,带清晨露珠的,它降落,降落到一块墓碑上。
有两人站着。
很奇怪,他们明明在同一个公司上班,却偏偏要请一个假,驱车两个小时从南海回到江洲在这里碰面。
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各揣心思。
姜慢猜测她的父亲应该不曾来过这里探望她的母亲,毕竟——在最后的光阴,他们是彼此憎恨的。
她要开门见山,但其实这话说出口了,就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姜裕很有耐心。他等她开口。
墓碑上照片中的女人风韵十足笑靥如花。
姜慢端详许久,心中五味杂陈。
终于,她开口。
“他叫什么?”可是下一秒她就皱了皱眉,“算了,不重要。”
她嗫嚅了下,紧握了拳头再松开。
“把他接回来吧。”
这句话代表了什么,代表她放手了。
代表她为置换而埋没的学业、工作,从前所费的心神、所受的压力,都功亏一篑,化作尘埃。
这出乎了姜裕的意料。
因为他的本意只是想抓住姜慢的婚姻,却没想到她要将手里的东西拱手奉送。
他原本只是要钓一条鱼,可姜慢对他说:“除了这条鱼,整片海都给你了。”
十多年的对弈,到今天,姜慢主动弃了棋局。
为了她从前最为鄙夷的那虚无缥缈的爱情。
好蠢。
姜裕的声音不掺喜怒:“重新结算吗?”
“是。南海的那套房子,我名下的车留下,其他的,凭你良心吧。”
他们要在这里谈分家产这种事情。
大洋彼岸有个人现在还不知道,姜慢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三言两语送了他数不清的财富。
有个女人会笑得合不拢嘴,小三上位这种事情竟然在最不可能发生的家庭发生了。
姜裕是十足公事公办的口气,他问:“工作需要交接吗?”
毕竟本来,到疆域上班就是他出国前为了压制林峥向姜慢提出的置换条件。
她不会真心实意喜欢这份工作的。
而姜慢回:“不用了,先就这样吧。他还在读书吧,以后再交接吧。”
她不可能再回到那个领域靠画画谋生了,快一年了,她已经能在公司勉强站得住脚,到现在辞职,也不会再有别的更好的工作了。
姜慢会等到那个私生子有能力独当一面了,再考虑出去自立门户。
仁至义尽。
姜裕点了点头,目光在黑白照片上流落片刻,再转开。
在这里的是一家三口。
也不是。
他有另外的一家三口。
身旁是他血脉至亲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