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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逗留黄昏（第1页）

你终于按计划完成了任务，抬起左手看一眼表，差5分到17点。

于是，你习惯性地有力地挥了一下右手，示意今天的课到此结束。

虽然楼上还没有什么动静，但因是周末，大家已迫不及待地收拾书包了。

心慌意乱者，急于上网聊天者，欲畅快踢足球者……都已迅离去，可你却坐了下来。

“太累了！脚好疼……”

你用右手支撑着下巴凝望着台下的人，欣赏着他们急冲冲而被课桌角挂住衣裤，差点拌倒的狼狈身影，很好笑却笑不出来。

“唉，还是到办公室去坐一会儿，‘躺’几分钟吧！”

你的确太累了，从上午第三节课站着一直到现在，没好好坐一下。

轻轻地嘘出一口气，疲惫不堪的你往办公室走，常常要错拿一把不知开过多少次门的钥匙；进得门来，把书本往桌上一撂，便“躺”在藤椅上。

这其实只能叫做“靠”吧！躺多么舒服啊，很多时候只是幻想，因为没时间去躺去靠。

不知道为了什么而终日奔波辛劳？是生活吗？也许是吧！

真想趴在桌上小睡一觉，可怎么行？一是要回去煮饭，二是有一个人要来拿作业，坚持撑着吧！

门虚掩着，一个戴着红帽子，上穿浅灰色衬衣，下着黑色牛仔裤，脚蹬黑白旅游鞋的人，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这就是孟牛。

他大方而随便地坐在隔了两张办公桌的对面椅子上（你与学生历来都是坐谈）。

他坐了不到两分钟，你把作业还给他，叮嘱他：

“一定要小心，不要让别人现乱说，影响不好……”

他不答理你，站起身装进包里，并去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和门风一起吹向你。

你感到好冷！也许风有情，它把门吹关了一点。

你这个人不敢“直线前进”，更怕这张“不胜凉风的娇羞”的脸。

是因为读大学时，它曾经变成失去知觉的、歪斜的、丑陋的、面瘫了的脸！

你的父母在世时常提醒你“不要吹风”，要保护好“这个面子”，所以你办公室的门一般情况下，不是虚掩着就是关闭着的。

孟牛说你的解释，滑稽得很有意思！他说自己就喜欢风，那么爽！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你叫他快走，不然家人担心。

无动于衷的他脸色很难看，满心烦忧倾泻在白皙的脸上，叫人一望可知，见了心疼。

你不希望自己的弟子是这样，何况是他！

“告诉我，为什么这个样子？”你问他。

沉默是金啊，他不回答。

“那就沉默吧！”你心想，“快点走吧，不然我回去晚了，没做好饭菜，男人回来时我很怕的！对于他，我有莫名其妙的一种怕，不知为什么？”

“说吧！你究竟怎么啦？是不是又情绪化了？有人说你的眼神跟一般学生不一样……”

“哦？那可能是我眼睛近视，虚着看人吧。”他终于说话了！

你禁不住一笑，虽然他的脸上仍旧贮存着愁云，但已开始消散。

你趴在桌上，侧头望着门边叹气：“唉，好累，脚好痛哟……”

“你为什么这么累呢？昨晚什么时候睡的？”他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你好像感到一丝安慰：

“让我想想！哦，是在改卷子吧。你知道我输完液后回去的，吃了一点点饭就改两个班的试卷，总分、记分到12点左右，然后洗刷吃药至少半个小时……”

“跟我一样，我也是12半之后才睡。”他答道。

你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说话的力气，停顿了一会儿又轻轻地说着：

“其实，我可以不改你们的卷子。其他老师不是都把卷子下来你们先做，然后评讲吗？

我为什么要占用自己的正课时间来考试，还要亲自批改、评讲呢？我是为了让你们有更多的时间，去复习功课啊！可又有几个人学我语文呢，包括你在内？

周末，有的人还进城去补习英语、数理化，在学校仅有的一点时间里也不重视语文，可无论中考、高考都是15o分。而应聘工作，很多时候并不是考你会做多少试题！……

对不起！我不应该向你这种牢骚，但话已出口，你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