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妄长眉一凛,旋即拨开两人,跳下车舆,他问:“人呢?”
“人……人刚坐上马车,应当还没走远。”
长风遥遥一指方才那姑娘离开的方向。
“那辆车前挂有一盏兰草纹灯笼。”
沈修妄当即抽出腰间利剑,径直砍断套马的引子,“嗖”的一下翻身跃上马背,双腿重夹马腹。
“啪!”
大掌重拍马臀。
疾驰追去。
春雨渐密,银针似的淅淅沥沥直往人身上扑。
沈修妄也顾不得抹去脸上的雨珠,只凝着一双鹰眸,逡巡前路。
很像夫人。
一模一样。
朱砂痣。
随着马蹄极奔驰,他感觉自己体内早已凝固森冷的血液也在逐渐沸腾,叫嚣。
一个疯狂又坚定的念头油然升起。
苏檀,一定是苏檀!
那厢,马车悠悠停于街口。
距离客栈还有一段青石小路,苏檀决意先行下车,撑一柄油纸伞慢慢走回去。
古往今来无数文人墨客倾其才华颂扬江南烟雨,如今既然亲临其中,自然要领略一二。
姑娘遣走车夫,一人缓缓踱步沉浸于其中。
巷口不远处,黑瓦宽檐下坐着一位躲雨的乞讨老者,双手抖动空空如也的破碗,对过路人连连唤着。
“行行好吧。”
苏檀掂了掂手中的食盒,迈步走过去。
沈修妄自长街之上一路疾驰,行人退避纷纷。
很快,他便现那辆挂有兰草纹灯笼的马车。
一鼓作气冲上前去。
公子吁声勒马,径直横挡于马车正前方。
他努力平复剧烈起伏的胸膛,重重喘息。目光紧紧盯着靛蓝车帘,恨不能穿透帘子清楚看到里面的人。
真相近在眼前,是或不是,掀开帘子便能知晓。
沈修妄坐于马上,手指攥紧缰绳,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是她,他该说些什么。
若不是她,又该如何失望。
驾车的车夫被这位突然拦路的公子吓到,连忙勒马停下。
疑声问:“公子,请问您有何贵干?”
沈修妄清冷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薄唇翕张,睫羽沾满水雾,他朗声道:“我寻车内故人,可否请她下车一叙。”
话毕,公子仍旧紧紧盯着车帘,目不转睛。
他真的很希望苏檀听到他的声音,能够掀开帘子看看他。
车夫愈疑惑,扭头看向车舆,顺手撩开帘子,解释道:“公子,我车内并无人。”
车夫撩开帘子的瞬间,沈修妄眸光一凝,而后琥珀色瞳仁骤然一缩。
车内空空如也。
方才胸腔屏住的那股气,忽的尽数泄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