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栀子皱眉,啧了一声:“这什么媒体,杜撰成这样。”
“没杜撰,真的。”周发财毫不在意道。
“……”别栀子骤然抬起头,半晌才迟疑道,“你吗?”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周发财摸了摸下巴,“得是一年前的报道了吧。”
“什么绝症……一年前查出来的?治好了吧?”
“治好了能叫绝症吗?”周发财好笑。
别栀子总共见了周发财没两次,这人似乎总是笑嘻嘻的不着调。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绝症患者,至少在她短暂生涯的认知里,绝症患者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么的……生机勃勃。
周发财字正腔圆的用英式英语说了个什么专有名词,别栀子没听懂,据说是个很罕见的疑难杂症。
“四年前就查出来了吧,”周发财撑着下巴,想了想,哂笑道,“当时我可是如日中天的启明星,接受不了,跑道观里去清心寡欲了三年又不甘心,被住持赶出来了,再后来就改行了。”
“不过你放心,我至少能活到把你捧红的那天。”
别栀子放下报道,不念了。
她这次难得的没有对周发财不着调的发言做出什么评价来。
也不知道说什么。
生死当年对于别栀子来说,不过是一场存在于书本上的命题而已。
除了写在卷子上的那寥寥几笔,她似乎只会沉默。
引渡
“其实通南县很美的。”周发财感慨。
别栀子的视线落在窗外此起彼伏的山脉上,大巴仿佛带给了她一场刻骨铭心的梦,高山深沉而巍峨,仿佛可以容纳一切的过错。
“想什么呢?”
“不知道。我一直在想,我一定要走出这个县城,走出被别人框定的宿命。”别栀子说,“我从来没有摇摆过。”
那种坚定的信念根深蒂固又静默无言的埋在她的心底。
“那你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没纠结。人都是有点贱的,我只是……突然有点舍不得。”她感慨道,这些话从没和任何人说过,但周发财是游离于别栀子的生活圈之外的一个神秘又潇洒的过客,“但这儿也没什么让我不舍的东西,我从小就讨厌这个地方。”
讨厌筒子楼里日复一日的嘈杂,讨厌回到发廊里的烟酒气,讨厌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里带着的评估,更讨厌停留在这里能看穿一生的自己。
所以她还有什么不舍的呢?
可是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无时无刻不想着走远一点,但那种虚无缥缈的走远一点,在今天真正的坐上大巴离开通南县的时候,那种幻想才慢慢的落到了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