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黄琛这次的发作熬过去了,但是人的精神明显比刚才差了太多。
秦大爷喝了口粥,端着碗跟老和尚商量,“得找点儿好药,他这个底子要是亏得多了,扛不了几回了。”
付宁也过来插了一句,黄疯子有钱,但是现在没法儿去取,要是不太多,他先给垫上。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小先生可垫不起,这老家伙说出来好药这两个字,那这药一般人味儿都闻不见,可着京城的药铺都找不着!”
他们两个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老和尚问:“赔吗?”
“有人给我交底了,这个人算是个疯子,肯定有底牌,赔与赚……三七开吧!”
“五五开我就敢拼,三七开值得压个大的。”
两个人说完就开始低头喝粥了,也不再接付宁的话茬儿,只是让他不用管了。
吃完了饭,那两个去抛尸的和尚也回来了,秦公公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根香,插在黄琛脑袋边儿上点燃了。
那香飘出来的烟既不四散,也不往上飘,就围着黄琛的脑袋打转,几个呼吸间就看见他的脸色平和起来了。
剩下的人都退出去了,就留下老杨在门口守着。
给黄疯子找到下家了,付宁心里轻松了许多,就随意在庙里四处瞎逛。
秦公公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宿,实在是坚持不住,找了张床倒头就睡着了。
这个小庙前后三进,最前面是弥勒佛和韦陀,中间是大雄宝殿,其实也就是一间小佛堂,最后一进不是观音殿,而是一个四合院。
左右两侧还有两个跨院,那些小沙弥就住在那里。
老和尚自称“三爷”,那些孩子是他们建起这座小庙以后收拢来的,大部分都是买的,剃了头、穿上僧衣,陪着他们几个老太监在这儿演戏。
平时就在小庙边儿上开垦几亩薄田,种点儿菜也算是自给自足了。
“我们不是和尚,我们自己知道,可是从宫里出来了,总要有个身份,顶着太监的名号,在哪儿都让人瞧不起,穿上这身僧衣,也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
老和尚站在佛堂前的台阶上,望着那面容安详的佛像,喃喃自语道:“我们这种人啊,出家都是奢望,人家出家要六根清净,我们呢,六根不全!
活着,不人,死了,不鬼,佛不渡,人不收,死了还不知道要下几层地狱呢!”
看着他眼圈发红,嘴唇有些哆嗦,付宁先是对着佛像拜了两下,然后才说话。
“三爷,不管佛渡不渡,人可以渡自己,这辈子活得无愧于心就行了,谁知道死了之后是什么样?
您觉得自己无依无靠,可是这庙里的孩子都是靠着你们才活着的,不在这里种地念经,他们还不一定流落到哪里去呢。
也许在他们心里,您几位就是佛菩萨。”
三爷听着付宁的宽慰,刚想点头,没想到他原地就拐了个弯儿,“您这儿除了种菜,还种别的吗?比如说……玉米?”
付宁开始给庙里推荐晨丰一号,耐旱品种的玉米最适合这样的山地种植了,而且收成好还可以让附近村子的人看见,有愿意换种的就在庙里换了。
说到最后,老和尚的伤感都没了,指着付宁笑个不停,“哎呀,我算是知道王友顺为什么要叫你小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