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了孙绮一眼,面有遗憾,“他日若是皇族之中有适婚之人,孤定先替你孙家想着。”
姬恒起身道:“殿里有些闷,我出去走走。”
太后知他不喜欢听这些,便也只能允了他,姬恒一出去,那名唤孙绮的女子也站起身来,眼神看着姬恒离开的方向,她身前的孙正君察觉,忙斥一声,“太后面前,怎能这般不知轻重。”
太后瞧这孙绮神色,显然是对姬恒一往情深,话语间便宽仁许多,“不妨事。”
姬恒在御花园转了有半个时辰,再回寿康宫时,里面的人也已经散去了。太后道:“今日便不要回去了,你虽嫁了人,但明光殿会一直为你留着。
姬恒与荣蓁相处甚好,并不想这么快就分离,笑着回绝了,“明日德阳还要来我府里,我总要让人好好操持一番。”
知父莫若子,太后怎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假意沉下脸去,“让你进宫来一趟,你倒好,连盏都没喝这就要走。果真是儿大不中留,去去去,以后没事也莫进宫来,免得惹得为父心烦。”
“儿臣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父后,不过日后进宫的时候还多的是,免不了让父后心烦的。”
见太后缓和了脸色,姬恒笑着行礼告退。
姬恒的辇车行驶在宫道上,远远望去,前方立着一人。辇车临近,那人却依旧没有让开,挡住了姬恒的去路。
姬恒抬眼看过去,是今日在寿康宫里见过的那个叫孙绮的女子。
恩生走到前面,开口道:“这是宁华帝卿的车辇,还不速速让开。”
孙绮拱手朝着姬恒行礼,“臣有些话要对帝卿说。”不等姬恒反应,孙绮便开始一诉衷情,仿佛怕自己迟疑了,这些话就再难出口,“当年在宫宴上第一次见到殿下,我便再难忘怀。得知可以入宫参加遴选,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最终却是旁人得到了殿下,所有人都以为我的失魂落魄是因为没有得到殿下带来的荣耀,可我意难平的却是殿下您。”
姬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而后抬手示意辇车继续前行。
可那叫孙绮的女子像是要忤逆到底,“殿下难道就不想知道,你所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吗?”
她高声之下将宫中守卫引来,到底是孙家的人,看在太后的面上,姬恒不欲与之交恶,“你究竟要说什么?”
孙绮面上带着急迫,道:“殿下,那荣蓁生性风流,又与她从前所养的外室纠缠不清,甚至常出入秦楼楚馆。在官员之中肆意结交,看似不吝惜钱财,实则费尽心机往上攀附。她为了能出头不择手段,若非擅进谗言,陛下怎么会改变心意?殿下天人之姿,就算我这一生都只能抱憾,也绝不能就这样屈就于荣蓁这等奸佞之臣。”
姬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该不会以为本宫是含着委屈嫁的吧?”
孙绮不解,“难道不是全靠陛下赐婚,殿下与那荣蓁婚前并不相识。”
他与荣蓁之间种种自不必说给一个外人,姬恒端坐着,轻轻掸了掸衣摆,像是拂去上面沾染的尘埃,漠然道:“本宫的父亲是太后,姐姐是皇帝,若本宫不愿,谁也无法勉强。你今日这般相询,已是冒昧至极。只望你今后将心思放在正事上,多多为朝廷效忠尽力。另外,荣蓁已是我妻,今日便恕你这一次,倘若让我再听见你如此非t议她,莫要怪本宫不留情面。”
孙绮还要说什么,辇车已经驶动,她刚要追赶,宫中守卫已经将她按住,她看着姬恒的辇车远去,颓然倒在地上,“殿下,只有我才是真心爱慕你,你为何如此狠心?”
辇车走远,恩生想起孙绮无礼自大之举,心生厌恶,“这人也太放肆了些,在殿下面前说些无耻的话,还连大人也编排上。”
姬恒沉下面容,吩咐道:“去找人盯着她,莫要到荣蓁面前胡言乱语。我与她成婚不久,实在不想为了这么一个人而坏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而荣蓁在官署中忙碌一整日,刚靠在椅子上歇息片刻,便有下属来禀道:“大人,有一男子在外求见。”
荣蓁捏着眉心,问道:“什么人?”
下属回道:“那男子自称姓颜。”
荣蓁怔了怔,而后道:“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颜佑安被人带了过来,一别数日,再见却是无言相对。他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直到荣蓁走过来,将门合上,似乎是怕人看到他们两人独处。
颜佑安嘲讽一声,“荣大人既然这样避嫌,又何必让我进来呢?”
荣蓁疲惫道:“如果你是来同我吵架的,那请你回去吧,我无心奉陪。”
颜佑安定定地看着她,的确比之前消瘦了些,“原来住在帝卿府也会过得不好。”
再见颜佑安,见他脸色比从前苍白许多,不知从何处来的,像从前那样不知道增添几件御寒的衣裳,荣蓁生出歉疚之情,“我倒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些。”
谁知这话一出,颜佑安气到手都在颤抖,“所以,你就将我托付给郑玉?”
荣蓁有些不解,她上前一步,颜佑安便避让一步,可看着她的眼眸渐渐泛红,像是含了无数委屈,荣蓁忙道:“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我并无此意!”
颜佑安却是不信,“她与你是至交,若没有你的委托,她怎么可能连我和平儿的饮食起居都上心。我与你虽从未结琴瑟,可却……总之,我此生已无嫁人之心。荣蓁,你可以伤我,可以弃我,却不能这般辱我。”
颜佑安毕竟跟过她,以她对郑玉的了解,绝不会对颜佑安有什么非分之想,怕是做好事过了头,让颜佑安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