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不是哑巴,叶鸢庆幸,万幸还识字。叶鸢轻轻捏了下少年的手,再次表示自己无害后,慢慢在他手心中写到,“我家。不会害你。”
到家中叶鸢给少年烧了水,打了半桶在浴桶中,又打了些在木盆里。叶鸢写到,“帮你洗头。”随机拉着少年在小桌案旁边坐下,将木盆架在一个凳子上,轻轻拍了拍,稍稍用力气往下压,少年乖顺的将头低了下去。叶鸢扶住他,帮他往头顶浇水。
倒是比追风洗澡乖多了,叶鸢盯着少年被打湿的柔软的发旋心想。涂了皂荚换了盆水,水依然是浑浊不清的,叶鸢拽住少年的手,“别着急,多洗一遍。”叶鸢忙着帮少年洗头发,倒是忽略了少年难堪得耳根发红。
擦干净头发,叶鸢确保浴桶中的水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一个身高不低的少年淹没后,在浴桶旁的凳子上放好皂荚,又取了一件自己的,制式简单些方便穿的衣服,打量了一下少年,和自己的身量差不多,应该是合身的。
“我,女孩,没办法帮你洗澡,”叶鸢牵着少年的手,引着他去摸皂荚和衣物,“皂荚,衣物只能先穿我的将就下。”少年点了点头。
“水我放的不多,注意安全,洗好之后,”叶鸢引着少年摸向了凳子旁边,另一张凳子上放了一盆清水,“这里有盆水可以冲洗,我去买点吃的,你注意安全。”
叶鸢写完又觉得自己写的东西太过于复杂,手上写字不是很容易被识别,“你重复一下我说的话,我怕你有不清楚的地方。”少年重复后,叶鸢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练功的时候都没这么累过,“以后都要和我确认。”
叶鸢带上买好的吃食,到布行给少年买衣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粉白的小脸瞬间涨红,那个人,他没有亵裤!
对于一个饿的久了的人,少年吃饭不算很快,叶鸢在他吃米饭的间隙里不停的给他添上焖肉和野菜,少年摸索着用勺子挖着碗里的饭,明明已经端着肉眼可见的拘谨与小心,却仍是掉了许多的菜和饭在地上,看上去根本不习惯目不能视这件事。这是,刚盲了不久啊,叶鸢眉头皱成愁苦小猫猫,这小少爷经历了什么啊能惨成这幅田地。
在少年吃完第二碗饭的时候,叶鸢轻轻扯了扯他的手腕,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满脸涨的通红,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就吃了人家两碗饭菜,对方一定是不愿意吧,就算是愿意也会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失礼。
“对不起,我一时忘形,吃的有些多了。”少年低头说到。
叶鸢看着少年无意识蜷缩起来的手指笑了笑,“没关系,以后随便吃,我家境还不错,你应该吃不穷我。但是你饿的久了,今天这顿饭不能吃太多,不然一会儿会不舒服。”叶鸢慢慢在少年手心里写着,少年努力辨认这些字,跟着重复。一段话重复下来,少年的脸越来越红,头也越垂越低。
“谢谢您愿意救我,”少年的手指揉搓着衣物,“这两天我以为自己是在等死。”
叶鸢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当是受了这份感谢。少年继续道,“我现在没什么能报答您,如果您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不用称呼您,不要那么拘谨,我和你年纪相仿。”叶鸢直接点着少年的手打断了他,“吃饱了的话我们聊聊天。”叶鸢加快了一点写字的速度,不然怕是几句话下来,天都t黑下去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少年重复下来,脸上的红润也消散了个干净,他对着叶鸢抬起头,小声说:“十四岁了。”
叶鸢在等他回答的同时,开始闷着头吃饭,闻言有些疑惑的抬头,直接用筷子粗一些的一端在少年的手中写,“那叫什么呢?”
少年感受到痒意,指尖小幅度的缩了缩,咬着唇,复又将头低了下去,没吭声。
叶鸢一时失语,感觉又无奈又好笑。她大概能猜到,这个少年该是某个世家的小少爷,只是不知道如何落得这般困境又离了家,若是有些规矩严苛的大户,落了残症便为家族所不耻。可是怕被戳穿身份,难以说出真实的名姓也就算了,他怎么不编个假名给自己听。
“编一个名字也行啊,我心里好有个称呼。”
少年在叶鸢写完这一句话后,慢慢把手指都蜷缩了起来,握成拳,指甲嵌入手心,轻微的刺痛缓解了手心的痒意,也缓解了紧张的情绪,“我不想骗你。”少年小声道,本就有些走调的话语讲到最后两个字已是接近气声。
真是个正直的小孩啊。叶鸢见多了朴实的村民,也见过白明酌那种心里的弯弯绕绕能捆成一卷麻绳的聪明人,还没见过这种所有原则都写在脸上的小孩,心里略感惊奇。“那你有没有什么小名啊?”
少年的慌乱又被羞涩掩盖,“幼时母亲唤我阿岁。”
叶鸢轻轻拍了拍阿岁的肩膀,“我叫叶鸢,今年十五,比你虚长一岁。”
阿岁跟着叶鸢写的字重复一遍之后,又认真的读,“叶鸢。”没有走调,干干净净的把叶鸢的姓名读了出来。叶鸢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虽然阿岁听不到却也小声说,“我在呢。”
叶鸢一边吃着饭,一边又和阿岁慢慢聊着,阿岁甚至连自己人在榆城都不知道,沮丧的和叶鸢讲,“我以前从没有到过北境,更何况是榆城这样靠近北疆的地方。”
如今的殷朝疆土分为东南西北四境,而榆城正是北境与金国接壤面积最大的一座城。榆城有一大半都是赤鹰军的驻地,赤鹰军常年驻守边疆,而赤鹰军,则是叶鸢来到榆城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