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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节分明的手指已近乎嶙峋。
屈指翻书时,她的皮肤苍白得透出青筋的颜色,手背因为长期输液而浮肿,指节却不成比例的、瘦得皮包骨。
她半垂着眸子,偶尔笑起来,下颌骨的线条也突出。
医生说她的身体指标在不明原因的下降,但也只是区别于之前完美的数值,现在还是维持着普通人的健康水平。
可偏偏,她肉眼看着和绝症患者没两样。
医生对此束手无策。
毕竟从医学上讲,能治愈的疾病比例不过百分之几,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几都昭示着人类尚且不曾完全探究到人体的奥秘。
或许又是什么新的罕见病。
周云汐想起一个笑话。
如果治好了,那这种疾病通常会以医生的名字命名;如果治不好,那这种新发现的疾病的名字,就得叫“云恕综合征”了。
为此,周云汐突兀又荒唐地勾了勾唇角。
她的心情却没有预想中沉重。
“咚咚咚!”
周云汐敲了敲那扇玻璃。
云恕循声往来,迷茫的眼中猛然迸开惊喜。
于是隔着一扇薄薄的玻璃。
她们安静的对视。
直到云恕慢慢抬起胳膊,对她张开双臂,露出温柔的笑容。
“小汐。”
她唤得很小心。
“我很想你。”
周云汐的手指终于落到实处,颤抖着推开了病房的门。
她一步步走近云恕,却没有扑进云恕的怀里。
云恕并不介意,好心情地与她十指交握。
周云汐怔怔地看着她青白的指尖。
半晌,她哑声道:“我也想你了。”
而后便是漫长到似乎没有边际的沉默。
周云汐在她床边坐下,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拇指指腹贪恋地抚过她的颊侧,又被云恕自觉地蹭了又蹭。
她低笑起来。
云恕也跟着莞尔。
分明是个温情到不可思议的场景,周云汐缱绻的语调里却透出悲凉。
“云恕,你要死了,是不是?”
云恕抬起她的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珍视的吻。
她没否认,只是有点无奈:“我还以为,能瞒你到最后呢。”
“……直接让我面对你的死亡吗?”周云汐搂住她的脖子,俯下身,在她耳边抱怨,“你可真是……好狠的心。”
其实这个结果一点也不难猜。
只是一个掩耳盗铃,另一个装模作样。
才将一点平和维持到了最后时刻。
有泪水悄悄然从颈边滑进病号服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