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京城街道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货郎在街头贩卖时令货物,百姓之中还有黑甲禁军在巡逻。
秦府的高车驷马进入京城后,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很快有人发现了这是秦家的车驾,人声不由有些激动起来。
“来了来了!秦家的马车过来了!那个私奔的表小姐被抓回来了!”
只因长安秦氏,是几朝的世家大族,祖上出了无数名人,还有一位进了大明的凌烟阁,青史留名。
然今年却因为府上的一位表姑娘同沈小侯爷私奔,沾上了污点。
一时,人群里议论纷纷。
无人不知,今年初春秦府来了一位色如海棠的表姑娘,虽芳龄还小,却已将京城里的各位美人都压了一头。
然而,这位表姑娘却是个身份低的。
沈随晚的已故母亲柳氏乃秦老夫人的旁系外甥女。祖母是秦老夫人的旁支庶妹。按理说,柳氏留在世上的女儿也高攀不了秦老夫人还寄养在秦府。据说秦老夫人曾经一次回娘家,意外溺水,便是同行的柳氏救了她才免于一死。
去年沈随晚父亲同样英年早逝,亲戚无人肯接济,传信到远方的京城姨外祖母家。秦老夫人便决定将这个甥外孙女收留在府中当表姑娘,还特地派了几个秦家信任的老仆过来接,并将表姑娘留在了二房。
不曾想,这才过去不到半年,表姑娘便在京中四处招惹桃花,更有世家公子为她争风吃醋。
而半月前,秦家表姑娘更是同沈小侯爷私奔,据说将沈小侯爷的祖母给气晕了过去。
先前就有秦家表姑娘出门,引得街上两位富家少爷大打出手的事儿,这便罢了,还有一位为了表姑娘而逃婚的,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不过这也更加为这位表姑娘的姿容增添了抹神秘的面纱。
从城门传来秦家表小姐回京的消息后,一时间,所有想一睹沈姑娘面容的人都蜂拥而入。而这人群攘攘的街上,似乎便停了不少曾经倾心表小姐无果的年轻公子的马车。
“表小姐可露面了?”
“别挤,别挤!”
“前面的壮士,你踩到我的脚了!”
其中有人阴阳怪气地道:“真不知道这沈随晚有什么好看的,人家私奔被秦家人抓回府了,如此浪荡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亏得你们这些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来吹捧,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很快有人被戳中心事,面红耳赤地反驳他,“你懂什么,秦家表小姐的容貌被传得神乎其神,谁不好奇?我们只是来一睹芳容的,又不是来追求,追求她的……”
听着外面的舆论,负雪看着马车里的表姑娘,嫌恶道:“没想到你都回京了,也能招惹出是非出来,真是不要脸!”
沈随晚听了,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没有任何防备,便抬起头,谁知迎面却掷来了一个茶盅,精准地砸在他的额上。
滚烫的茶水也落了他一身。
负雪捂住前额,震惊又后怕地抬起头。
只见女人正托腮地笑着看他,红唇弯着,美目盼兮,“我是主,你是仆,言谈举止切记要注意分寸。”
“你!”负雪将手按在剑上。
刚才还在谈笑的女人突然变了脸色,眸光如冰,“我劝你安分点,别再一次一次地挑衅我,否则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负雪不禁恼羞成怒,但心里却被刚才她下手的狠辣给惊到了,他的额上还渗出鲜血,于是只好压抑着怒火,隐忍不言。
马车外面还有人摇着扇子在高声阔谈:“这秦府表姑娘一回京,只可惜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很快就要死到临头了!”
“沈小侯爷身份特殊,不仅是世子,更乃陛下的亲外甥,先长公主嫁给了如今的宁安侯爷,无奈长公主在生下沈小侯爷便撒手人寰了。”
“整个宁安侯府便只剩下长公主留给侯爷的这么一个子嗣。而侯爷因长公主溘然长逝,更是舍不得对这个嫡子或打或骂,怕长公主在天之灵见到了会伤心。”
“谁曾想到沈随晚身份低微,竟然试图哄骗单纯的沈小侯爷私奔!”
此人漂亮地收扇,而后冷笑。
“这表姑娘到秦家,不死即残,尔等就等着看好戏吧!”
沈随晚此时挑开了点帘子,见到此人一身华裳,于是心下了然。
此人便是那位被未婚夫逃婚的女子的哥哥,王少府监的嫡子,怪不得会这个时候在街上刻意抹黑她。
一时京中百姓听完后,不免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这位秦家表姑娘,怕是会被宁安侯府撕下一层皮才肯解气。
而长安秦氏身为高门大族,也不会轻易放过沈随晚。
再过半个时辰后,马车便将抵达秦家府邸。
沈随晚看了一眼,就想放下了帘子。
只是余光却瞥到了街边一辆金顶玄身马车时,仅仅是瞥到一隅,沈随晚便骤然抓紧车帘。
这马车虽然看似低调,却简而不失高雅,只有重生过的沈随晚才能认得出来,这辆马车乃当今储君的车架!
也就是她的前夫,慕容深。
没人知道这辆马车在角落里停了多久,为什么要会出现在这里,沈随晚早已忘记前世慕容深是不是也刚好出行在了她回京的这条街上。
但再遇到故人,沈随晚心里未能平静,而况这人也不是寻常旁人,他是她前世的丈夫,那位天性多疑、冷漠阴狠最后当上了皇帝的天底下最尊贵非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