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忧目不转睛盯着郁霈,从眼神到手再到嗓音,完全不知道该把注意力放到哪儿去,满脑子都是“师父好厉害”。
郁霈双手合掌,眼神一敛,一句“焚香念佛就也安然”唱罢水袖一甩,娇嗔含怒剜了一眼,娇娇活泼又气鼓鼓的程雪娥情态毕现。
岑忧心脏“扑通”一声,分明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水袖砸在了心窝上。
肖听立即行礼道歉,“夫人不必寻短见,为丈夫罚跪地平川,夫人一笑才算免。”说着撩袍双膝跪地,悠悠叫了一声:“夫人、夫人哪~”
郁霈偏头不语,由着他跪,起身迈了两步,指尖虚虚一指肖听,“思前想后柔肠百转……”
“夫人、饶恕下官吧……”
“无奈何向前用手搀。”郁霈兰花手拢着水袖,含羞带笑甩开水袖俯身搀扶,眼底娇态与甜糯嗓音糅合。
不止岑忧看得痴了,就连肖听也晃了半天神。
虽然在视频里看过无数次,但真正与他对戏的冲击力还是乎了他的想象,肖听心窝热胀,不自然地别过视线。
他和郁霈对戏的压力太大了,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勾得五迷三道,连唱词都险些忘了,幸好这不是比赛现场。
“郁霈,我能这么叫你吗?”
郁霈笑意浅淡:“当然。”
-
“严总,具体资料都到您邮箱了。”anna放下文件,有些欲言又止:“有点儿复杂,您自己看。”
严致玉随手翻开,本想着能有多复杂,谁知一翻开就惊了。
郁霈从小被林让君和颂因程这对同性爱人养大,林颂两人因为流言离开剧团,收养颂锦但关系不睦甚少见面,郁霈三年前试图自杀还差点儿闹上新闻,最后不知怎么又反悔没死,接着林让君癌症入院。
郁霈在那之前就叛逆出格,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喝酒蹦迪泡吧打架一个不落,简直是烂泥坑里的石头,又尖又硬。
郁审之和颂锦这种视名声和前途为命的人,不肯承认有这样的儿子也不稀奇,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耻辱。
严致玉沉吟片刻,问anna:“属实吗?”
“八九不离十。”
严致玉有些犯嘀咕,他见到的郁霈清正端方,气质冷然,一举一动优雅又内敛,唱起戏来勾魂摄魄,和这个资料里的判若两人。
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6潮虽然没脑子,但也不至于被这种人骗,他恐同这么多年被硬生生掰弯,还跟自己说“只要他”,被迷成这死样,能是个骗子么?
严致玉思索良久,拿起电话跟anna说:“你先出去。”
anna点头,“十分钟后您有个会,我去准备。”
严致玉顿了顿,又将电话放下。
6潮有一年多没见杨桉为,这玩意叫了五六个小一块连缠带灌了大半瓶酒。
他虽然不怎么喝酒,但酒量其实还行,趁着机会找杨桉为打听了一下郁审之,结果这二傻子根本不知道他老子有什么社交圈。
他一顿酒白喝。
九点钟散场,杨桉为一群人换地方再找乐子去了,6潮带着酒劲儿靠在墙上给郁霈打电话。
他没接。
6潮头晕眼花直犯恶心,揣回手机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才勉强找回几分清醒,上车时司机问他上哪儿,他想了半天才说出个清河班。
6潮走路打旋,揉着头慢吞吞往旧巷子里走,隐约看到门口不断交叠的两个身影,用力晃了晃脑袋。
郁霈送肖听离开,约好明天上午再过来对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