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阿姨摸不著頭腦,只好先去把年煜澤洗了。半晌後,熱騰騰的年煜澤只穿上衣和小褲衩,光著小腿跑出來,示意輪到柏夏舟了。
柏夏舟沒有看他,繞行離開,前往浴室。
洗好之後穿戴整齊才出來,扣子一直繫到最上面一顆,然後並未看一眼等著和他玩的光腿妹妹,徑直走到了自己房間,關上門。
年煜澤面對緊閉的房門愣了一下,即使再粗枝大葉,也感覺到自己被冷落了。
張阿姨去找了條的小睡褲拿過來:「剛剛那條掉水裡的阿姨拿去洗洗,你先穿船船的,他一堆沒穿過的衣服。」
「謝謝。」年煜澤有些沮喪,套了上去,也回到了他的房間裡。
用電話手錶給柏夏舟發了很多條消息,如同石頭沉大海,都沒有得到回覆。
年煜澤放下手錶,看著不屬於他的空蕩屋子,心情也一點一點跌落。他在這裡本來就有點不適應,每晚都失眠,全靠心中信念支撐,現在驟然被這樣對待,更加悲傷。
之前在家裡爸爸媽媽就常常這樣不理他,自己也不知道錯在哪裡,說出去的每句話都沒有回應,空落落的。
消沉了許久,他默默收拾好自己的小行李,準備離開。
其實也沒啥需要裝的,根本沒拿出些什麼,年煜澤準備拉上拉鏈,忽然想起了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幼兒園小被子。此刻還在柏夏舟床上。
他必須去拿回來,否則回了原來的幼兒園就沒有被子蓋了。
於是默默出發,敲了敲柏夏舟的房門:「你好,可以把我的被子還給我嗎?」
然而仿佛門後有人在等待,才剛敲了第一下,就被打開,露出一個抱臂的柏夏舟。正微仰著下巴,揣著小兜,一副準備接受道歉的模樣。
柏夏舟希望對方可以切實認識到男女有別的錯誤。然而年煜澤開口卻說:「我馬上就走了,你可以把我的被子還給我嗎?」
「?」
柏夏舟沉默一瞬,沒有挪動。憋了一會兒,才說出一個字:「不。」
年煜澤有點著急:「那是寫著我名字的小被子,幼兒園必須要用的。」
「不。」柏夏舟身形堅決。
年煜澤感到生氣,那是他唯一的物品了,互相陪伴著度過了許多孤獨歲月,沒有想到連這也要被搶奪走。但他現在身處柏夏舟的家中,孤立無援,一點辦法都沒有。
原本還想著拯救世界,但沒想到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看來他註定不是被選中的級英雄了。
巨大的失落感和悲傷感席捲而來,年煜澤的眼眶一點點變紅,在白皙的臉蛋上格外明顯。水汽開始凝結,汪起了亮晶晶,最終一顆黃豆大小的水珠兒慢慢滾落。
柏夏舟愣住,不知所措的放下了抱著的胳膊:「沒沒。」
年煜澤吸了吸鼻子,把頭微抬四十五度,伸手抹了一下,肉乎的小臉上出現了道水痕。趁著柏夏舟愣神的功夫,他進房間拿走自己的小被子,打算捲起來塞進行李箱。
然而卷了半天才發現怎麼都無法成功,仔細一看,柏夏舟正默默攥著被子另一端。
年煜澤停了手裡動作,看著柏夏舟,眼圈兒還有點紅。
「對不起。」柏夏舟道歉。
年煜澤有點意外地睜大眼睛:「你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
柏夏舟沉默,他目前並不知道,但還是拽著妹妹的小被子不撒手。
「你沒有理我,我給你發了很多消息。之前我給爸爸媽媽發了很多他們也沒有回覆,為什麼你們都這樣?」年煜澤想起拋棄他的父母,眼淚又爭先恐後地湧出來,額頭上的小捲毛都蔫巴了。
柏夏舟看著自己光禿禿的手腕,他並沒有收到消息。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張阿姨走了過來,手裡拿著個小手錶:「船船,洗澡的時候手錶摘在水池邊,忘記戴上。。。」
她看清眼前的場景,愣了愣:「怎麼了小年,誰欺負你了?」
年煜澤拿過手錶,看到上面很多來自自己的未讀消息,知道是誤會了柏夏舟,於是搖搖頭:「沒有人欺負我。」
柏夏舟也跟著搖頭:「我欺負了。」
「你沒有。」
「有。」
「。。。。。。」
柏夏舟趁機把小被子全部搶過來:「不走,沒沒。」
想不到這件事會讓妹妹這麼傷心,以後再也不能提了。還得秒回妹妹的消息,不讓她難過。
柏夏舟一邊把手錶戴回手腕,一邊在心裡想。
總之,柏夏舟認錯態度良好,又經過張阿姨和稀泥式調解,兩個娃重歸於好,年煜澤也重拾了當英雄的勇氣。
等到周一,他倆又被打包送去了幼兒園,這回已經套上了洗過的幼兒園園服,兩個一般大的小娃娃穿得也一模一樣,除了一個表情極其凝重,一個表情極其愉悅。
對於在寄宿制幼兒園住久了的年煜澤來說,這個環境簡直美妙得像夢一樣。老師們都是帶著笑的,不用永遠釘在板凳上,上廁所想去就去,不需要固定時間。
自由活動也不再是獎勵,而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小年,我們一起玩積木好嗎?」說話的是上次那位外國同學mark,他打小就出生在中國,中文非常熟練。
「不用了馬同學,我要在這裡看柏夏舟畫畫。」年煜澤婉拒了,他已經回絕很多小朋友的邀請,決定陪伴孤獨的拯救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