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著頭,江年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再無法任由他淋雨了。
江年年還是走近了,半蹲在他面前,將傘遮在他上方。
密集的雨滴劈里啪啦地打在傘面上,但溫垣世界裡的雨卻突然停了。
他抬眼去看她,長長的眼睫已經潤濕。
「年年」,她聽見他低低地念著她的名字。
「嗯,」她格外有耐心,「我在」。
也許是太久沒說話,他的聲音含糊嘶啞,但江年還是聽清了,他說——
「你可以抱抱我嗎?」
江年年沒說話,只是沉默著靠近了一步,將他攬在了臂彎。
雨傘將兩人與昏暗的天幕、冰冷的雨水完全隔絕開來,但她卻察覺到了頸間蔓延的濕意,溫熱的,帶著體溫的,卻很難讓她忽視。
這是江年年第一次知道,心疼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她輕輕拍著他的肩,一次又一次地,哪怕腿已經蹲到麻掉,也沒停下手上的動作。
*
溫垣記憶里的母親是溫柔而嬌弱的,她像一株菟絲花,需要人遮風擋雨,一路依附著丈夫生長。
但父親去世之後,母親卻漸漸展露出了堅強獨立的一面。
她一天到晚地研究簡歷,到處求職,抓住任何一次機會去爭取。
她說丈夫走了,那就由她來做家裡的頂樑柱,努力賺錢,把一老一小都養的好好的。
那時候姨媽幾次三番來家裡,甚至毫不避諱溫垣的存在,當著孩子的面說服她改嫁。
一向溫順好說話的母親不再願意溫軟拒絕,而是跟娘家人鬧翻撂了狠話:
她說「我這輩子只嫁給溫嶺這一個人,死了也是溫家的媳婦,我也只會有溫垣這一個孩子。」
她直截了當地把人從家裡轟走,又抱住溫垣安撫他,說她會學著做一個更好的媽媽,把爸爸的那一份愛也帶上,好好地看著他長大。
可這份承諾最終還是沒能兌現。
母親離開後,溫垣常在想,他的出生讓她在醫院裡痛的死去活來,命懸一線;他長大了之後,她又因著他嘴饞,鬧著要吃蛋糕而遭遇橫禍。
或許她離開才是最好的結果。
可他還是很想她。
但有些事情一旦錯過就再不能重來,他再也沒有機會開口喊她一聲媽媽了。
即使關係再親密的兩個人,依舊有些難以說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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