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落款留了個卿羽塵的大名。
卿羽塵擔心男主那麼精明,萬一看出不是他寫的,會對信的內容產生懷疑,於是特意用右手食指沾墨,在落款的姓名後補按了一個指印。
夜宇皓把信交給木頭人,交代它:「待墨跡干後,再裝進信封,然後讓個機靈鬼送到員外府邸去。」
木頭人接過信就走了。
夜宇皓掏出一方手帕,一邊為卿羽塵把指尖上的墨汁擦掉,一邊繼續陪著他聊天:「師父能陪著我,我真開心!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以來只叫你『師父』,不叫你『師尊』嗎?」
卿羽塵猜測:「你叫師父叫習慣了,改不了口。」畢竟阿甲一開始叫的就是「師父」。
夜宇皓搖了搖頭:「因為『師尊』是其他人叫的,而『師父』是我一個人叫的。」
他心裡篤定地想:師父是我一個人的,今後不再需要其他徒弟。
卿羽塵哪裡知道小徒弟把他當成了私有物。他看著對方乖得像小奶狗一樣的表情,不禁跟記憶中的小阿甲重疊,想到對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過著怎樣的日子,這五年間有沒有吃苦頭,有沒有誰心疼愛護他,想著想著,不由得心生憐惜,忍不住伸手摸摸對方的頭:「你跟為師說說,這五年都是怎麼過來的?」
夜宇皓被卿羽塵摸頭,覺得對方手指滑過的地方一片麻酥酥,很是受用:「師父,這個說來話長,我之後再跟你細講,你還沒吃早飯吧?我去給你弄。」
卿羽塵搖頭:「我已經辟穀了,不用吃東西。」
夜宇皓卻說:「補充點食物有助於恢復健康,痊癒的度更快。」
卿羽塵又搖了搖頭:「那樣做的話,濁氣又會入體了,與修行不利。」
夜宇皓心想:師父五年前明明是個吃貨,對於修行之事,能推就推,如今卻說出這般話,倒像是受了蘇萬融的影響。
這麼一想,他就覺得心裏面不舒服,但他表面上仍不動聲色,對卿羽塵道:「師父勿慮,食物若能全部消耗殆盡,不留殘餘,便不會在體內產生濁氣。」
他說著就用左手轉動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這戒指造型精美,花紋繁複卻不顯得女氣,只彰顯了貴氣。
卿羽塵望著那枚戒指,猜測這是一枚儲物戒。
果然,夜宇皓從戒指里摸出一顆藥丸,遞給卿羽塵:「師父把這顆消食丹吃了,可以增強身體的吸收能力,以後想吃什麼食物都不會影響修為。」
卿羽塵巴不得既能修仙,又能享受美食。夜宇皓這話就好像對著一個愛美怕胖的吃貨女生說:「你放心大膽地吃吧,絕對不會影響身材」一樣充滿了誘惑力!
卿羽塵接過藥丸,剛要往嘴裡放,又有些遲疑,他盯著夜宇皓,似乎是想確認對方這話的真實性。
夜宇皓滿眼的誠摯:「師父,相信我,不會害你的。若你懷疑,我可以先咬一口。」說著就要拿過卿羽塵手中的藥。
卿羽塵想著,若是讓他咬一口,自己再吃,不是相當於兩人同吃一顆小藥丸,跟間接接吻差不多了,咳咳咳。
卿羽塵沒讓徒兒試毒,自己拿起藥吞了。
夜宇皓望著他吃下,笑著說:「師父現在體虛,又是剛剛恢復飲食,先吃些清淡的開胃,我還記得師父愛吃什麼粥,去給你弄來。」
沒過一會功夫,夜宇皓就端了一碗皮蛋瘦肉粥過來。
「師父,你手抖拿不穩碗,我餵你。」
卿羽塵覺得不好意思:「其實你不用親力親為,讓你那個木頭人代勞。」
夜宇皓哪裡容他拒絕:「那木頭人又不具備思想,幹些掃地送東西的粗使活計還行,餵飯這種伺候人的精細活兒做不來。」
卿羽塵只好勉為其難地接受徒弟的餵飯,夜宇皓每一口粥都先在自己嘴前吹得溫度適中了,再餵給師父。
卿羽塵紅著一張臉,吃了幾口後察覺出小徒弟一直盯著自己吃:「你不吃嗎?」
夜宇皓露出遺憾的表情:「我吃不了。」
「為什麼?」卿羽塵不解。
「我是鬼,吃不了人間的食物。這粥是我專門從陽間弄來的。」
卿羽塵眨巴著眼睛:「那…鬼都吃什麼?」
「兩種東西,一種是鬼糧,一種是活人的供奉。」看到師父一臉探究,夜宇皓覺得有必要好好解釋一下,「鬼糧的外形跟人間的水稻差不多,但只能生長在鬼域。」
「我能看看鬼糧嗎?」卿羽塵好奇。
夜宇皓暫時擱下碗,摸了一下戒指,手中便出現了一塊巴掌大的黑色薄片:「這就是用鬼糧加工而成的。」
卿羽塵望著那塊黑色的餅乾,臉上寫著「拿給我看看」。
夜宇皓把鬼糧遞給卿羽塵,哪知對方接過去就咬了一口,不過立馬吐了出來,小臉皺在一起:「呸呸呸,這也太難吃了吧?」
夜宇皓哭笑不得:「這本來就不是給人吃的,人吃不出來味道。只有鬼能嘗出滋味。」
卿羽塵抹了一下嘴:「在鬼的嘴裡是什麼味?」
夜宇皓眯起眼睛:「鬼吃之前會想像,想像是什麼味道,嘗起來就是什麼味道。」
「真是神奇。」卿羽塵覺得漲知識了,「那…活人的供奉呢?」
夜宇皓的鬼知識小課堂繼續開講:「活人的供奉就是活著的人給逝者供奉的食物,燒的香和紙等。比如有人給死去的親屬燒了一個紙糊的豬頭,那麼在冥界的親屬就會收到一個可以吃的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