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满平地的是一个个钢铁打造的鸟笼,笼子里面困着数不清的女人。她们的年纪不大,多是十二三岁的女童,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八九岁。看起来像是精挑细选过。
乔屿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眼前的铁杆,是预料之中的手感——坚硬又冰凉。
乔屿正要调动内力,对面笼子里的一个女童忽然身体一抖,将头“嘭嘭”往铁杆上撞,嘴里发出似哭似笑的哀嚎。
突如其来的惨叫在黑暗的环境里仿佛放大了千百倍,乔屿来不及平复爬上手臂的鸡皮疙瘩,便看见一大团血像飞流直下的瀑布,哗哗哗地从她□□往下喷涌。
乔屿一惊,猛地攥紧了手里的铁杆。笼子里的其他女人却是视若无睹,她们还是低垂着头,瘫软着四肢,双目放空,呆呆地盯着哪里,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来人、来人!”眼见那女童的眼神随着崩落的血,变得黯淡无光,乔屿顾不上周围人的异样,一边急得大喊,一边运起内力猛地踢出一脚。
“邦——”这一脚,乔屿调动了全身的内力,但眼前的铁笼在响亮的回响后,纹丝不动。
刺耳的惨叫还在继续,也不见她的叫声招来看守的人。乔屿一咬牙,再一次踢脚出拳,“邦邦邦”数十下,终于,离她最近的一根铁柱被打得凸出一个角。
但这远远不够。
鲜血顺着手背滴落,细细密密的痛淹没了五感。透过染红的铁杆,乔屿看着对面女童慢慢栽倒在血泊之中,蜷缩起僵硬的手脚,大睁着眼睛,不动了。
乔屿移开视线,眼睛通红。怪不得她刚才闻到了那么浓郁的血腥味,原来血的味道就是这样散开的。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是不是……
还要往下深想,房间里忽然响起了款款的脚步声,“啪嗒——啪嗒”,由远及近。
黑暗里,顶着一头冲天辫的小男孩背着手,昂着头缓步而来。
他一露面,笼子来原本还呆愣愣的所有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纷纷缩起了手脚。
冲天辫目不斜视地走到乔屿的囚笼前,乔屿冷冷道:“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冲天辫白她一眼,哼笑道:“别把人看扁了,这种损阴德的事,我可不做。”
听出他话语里面的不屑,乔屿皱眉:“黑水门把这些女孩关在这里,难道又要练什么魔功?”
黑水门恶名远扬,出了名的视人命如草芥。肆意抓捕普通百姓锻炼魔功,对他们来说比喝水还频繁。
冲天辫嫌恶地撇了一下嘴:“段乐集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个能够精进功法的邪门药方,需要十二三岁童女的经血作为药引。把这些人集中关在这里是为了方便每日取血。”
怒意从脚底一下蹿向四肢百骸,乔屿片刻后才开口:“既然需要的是童女,为什么还有十八九岁的少女?”
冲天辫闻言怜悯地看她一眼,乔屿心底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她想起冲天辫当时在茶摊上用内力传音告诉她,想要救她二师妹就乖乖躺着不要动的话。
“当然是因为段乐集偶然发现十八九岁少女的处子之血更有用,而且最有用的是那种练过武功的处女,武功越高越好用。但是武功越高,也就意味着越难抓,他们本来要抓的是你,但是你才突破,又跟朝廷的人走得近,未免牵扯太多,便退而求其次诱捕了你二师妹。”
乔屿的脸色越听难看,到最后已经黑如锅底,她压着火气,焦急道:“那她人呢,也被关在这里?”
她现在根本不敢细想她二师妹的处境,一想就是方才那个小女童血崩而亡的模样。
冲天辫:“我刚才来之前找了一圈,没看到她,应该是昨天被带去段乐集炼药的丹房取血,还没送回来。”
乔屿脸色一白,正常放血一个晚上就能去掉常人半条命,更取得还是遑论女人的经血。
“放我出去。”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却十分凌厉。这一刻她不想知道冲天辫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要帮忙救人,只想快点赶去救人。
冲天辫看着她,动了一下嘴巴,乔屿迅速打断道:“救出了人,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哪怕是要我偿命。”
冲天辫眼睛盯着她,一声冷哼之后,脚尖一点,伸手就要去够墙面上的一盏蜡烛,耳边突然轰隆隆一阵巨响,抬起头时,就见一个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朝他兜头罩来。
冲天辫一惊,脚步在半空一踏,想要旋身避开,身后却蓦地袭来一股澎湃的真气,直冲他的后心。紧急之下,冲天辫身体反应快过大脑,他手掌往地上一拍,倒挂金钩般跃起,飞快避开身后的杀招。
但同一时间,那铁笼也轰然落了地,将他整个人困在里面。
冲天辫攀着铁笼落地,憋着气朝后面看去,只见雾蒙蒙的走道骤然亮起一排明黄色的灯笼,段笠手指缠绕着垂在胸脯的发丝,踩着袅娜的脚步,在手下弟子的簇拥下,冉冉而来。
她那双细长的狐貍眼,在灯光下越发妩媚,只不过如今多了一丝狠意。
“我黑水门上下自认待谷主不薄,谷主为何要吃里扒外,私自放人?”
“待我不薄?”冲天辫讥笑:“真待我不薄,就不会不分青红宅白把我锁在笼子里。”
“凭谷主方才一番忤逆犯上的话,”段笠嘴角露出笑意却不达眼底,“要不是黑水门奉谷主为上宾,谷主如今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说着,她不再理冲天辫,而是望向一言不发的乔屿:“乔姑娘既然心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