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翻来覆去睡不着,披衣坐起来,把额角按了又按。
还是不行,就算两天一夜没睡,只要闭上眼睛,眼前还是会出现摇晃的腿骨、寂静的坟冢。
南柯忽然怀念起国崩那永远暖洋洋的体温。
她点起灯,了会儿呆,听到有人敲门:“南柯,还没睡吗?”
是御舆长正的声音。
“御舆大人?”南柯赶紧跑过去给他开门。
御舆长正的装束还和白天一样,连表情也如出一辙地阴沉。
“国崩也没回来?”他快扫了一眼屋内,问。
南柯点头,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丹羽大人也……”
“我在他书房等了两个多时辰,埃舍尔那边也没来人说他出现。”御舆长正微微沉吟,看了她一眼,握住刀柄后退,“我亲自去那边看看,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御舆大人,我也……”南柯追了一步,停下抿唇,握紧门框重新问,“能让我和您一起去吗?”
御舆长正没有拒绝。
事关重大,在没确定丹羽失踪之前不宜宣扬,带上南柯反而能减轻不必要的怀疑。
埃舍尔被软禁在锻刀工坊附近一间木屋,原本应该有士兵严加把守,但放眼看去,晦暗的雨幕中,一个人影都没有。
御舆长正抬臂拦住南柯,拔出腰间的长刀,谨慎前行。
走近些,能看见众多士兵们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
像是在同一时间,全部毫无反抗之力地倒在了坚守的岗位上。
南柯跑过去探其中几个人的呼吸:“御舆大人,他们都还活着!”
晕厥的士兵们无一例外攥紧双手,紧抓着身下的泥土和草屑,指尖还有些许焦黑痕迹,御舆长正翻过其中一个的身体,皱眉道:“烧伤?”
“不,这个应该是……”南柯迟疑一秒,“是电击伤。”
御舆长正显然并不知道国崩的能力,微微困惑后起身:“你在外等候,我进去看看埃舍尔。”
隔着一道门,油灯点亮,埃舍尔被手铐和脚铐束缚着,靠坐在挨墙的窄床上,抬起削薄的眉眼来。
埃舍尔先打量了一眼御舆长正,而后向南柯投来目光,笑着说:“你们来晚一步,关闭炉心的装置已经被人偶取走了。”
“人偶……?”御舆长正短促地吸了口气,提起埃舍尔的衣领,冷声问,“他去哪儿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丹羽呢?”
“我没见过他。”
面对御舆长正冷硬的面孔,埃舍尔神态自若,甚至还有心情对南柯讥诮地说:“南柯小姐,你怎么不长记性呢?我说过,肮脏的心承受不了祟神,连心都没有的人偶,更是无法代替你的啊?”
御舆长正回头看向南柯。
神色难以置信。
“御舆大人……”
“丹羽没对你们说过吗?”御舆长正甩开埃舍尔,怒火中烧,“由我们犯下的错,不需要孩子来承担!”
御舆长正提着刀飞奔了出去。
“咳咳咳!”埃舍尔抚着被扼疼的嗓子,看着他的背影叹,“可惜了,还以为至少能挑拨到你们,踏鞴砂这些人,心胸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宽广呐。”
“你真的没见过丹羽大人?”南柯重重敛起眉眼。
“诚实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优点之一。”埃舍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