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洋,你相信我吗?”陆训打断黎何洋又一声。
“我当然相信呀!”黎何洋想也没想回道。
“你是我小姑父,我小姑都交给你了!”
陆训笑了:“那行,你先回去等我们,我们回家说。”
黎何洋不想回,但陆训这么说了,他只好应了声:“哦,行吧,我回家等你们。”
“嗯,那就先这样。”
陆训说完手伸去电话机边按断了电话,随即他捏着听筒,修长手指要重新拨号出去,想到什么,他忽然一顿,从办公桌抽屉上方摸出一只缠着黑胶带的破旧大哥大拨了通电话出去。
黎菁本来想问他,看他冷峻脸上神色肃然,又摸出一只她没见过的破大哥大,她止了声,安静的在一边等他。
旧大哥大打出去的电话很快接通,那边声音有些吵,像是在舞厅一类的场所,听筒里接听人的声音很响的传了过来:“喂,找谁?”
陆训压低嗓音和那边说了声:“我找黑三。”
“哦,找三哥呀,你等一下啊!”
那边听到这声态度突然奇好,有些谄笑的说一声,很快高声喊了声:“三哥,你电话!”
大概等了不到一分钟,听到听筒里电话那头微重微沉的响起一声:“我是黑三,谁?”
“我。”陆训简单回了一个字,紧跟着说了句:“杜长顺买断工龄了。”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乐天地舞厅一楼天字包房边,黑三举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站了会儿。
边上先前喊黑三接电话的一个留着费翔长卷头的男人按捺不住好奇的看向他:
“三哥,谁的电话啊?这人还直接喊的你,一听身份不简单的样子。”
黑三冷觑他一眼:“不该你打听的不要瞎打听。”
“我去找彪哥,这儿你盯着,别让出了事!”
黑三把电话挂回去,转身去了三楼。
——
“你刚才给谁打的电话?和他说杜长顺的事做什么?”
办公室里,黎菁等陆训挂断电话,赶紧问道他。
“一个朋友,不做什么,晚些再告诉你。”
陆训把电话放回抽屉上方重新黏好胶带,偏头笑看着黎菁说一声,随即他拉过身后的椅子抱过黎菁坐腿上,伸手摸了下她额上变冷的细汗,抓起她冰冷的手指尖放嘴边吻了下:
“先前害怕了?怕梦里的梦成真?”
黎菁看一眼他,老实的点了点头:“嗯,刚听到消息是挺怕的,我明明已经和爸说过了,没想到事情还会这样。。。。。。”
黎菁先前吓得手脚软,浑身又感觉到冷,陆训到她身边了她才好了些,她伸手圈住了他腰,头靠去他肩头。
“我其实很怕不管我们怎么做,最后都没有办法改变梦里的结局。”
毕竟是本书,所有的走向结局已经书写成。
这话黎菁没说出来,但她不说,陆训也能想到,他低眸看着她先前还酡红晕满这会儿却苍白下来的脸,他眼里划过怜惜,他收紧手臂把她抱紧一些,低头亲了亲她额,保证道:
“不会,我不会叫那样的事生。”
“既然你能做梦梦到,就说明是可以改变的,不然这个梦也没了意义。”
黎菁想了想,觉得也是,如果什么都不能改变,她就不该做这个梦。
“嗯,我知道了。”
心里头得到释然,黎菁弯了下唇,但想到杜长顺的事,她又轻轻拧起了眉:
“爸明知道杜长顺的问题,还亲自劝他买断工龄,纱厂的情况只怕很糟糕了。”
黎菁知道黎万山,虽然表面看他是全家里对她最严厉的一个,但他对她的疼爱不比家里任何人少。
小时候她只要做了噩梦,他那一天都不会放心她,平时生病都不会舍得请一天假的人,却搁一个小时就找时间回来看她一趟。
那会儿破四
旧,封建迷信被现了要被批斗,因为她受惊了,他默许了大嫂带她去找神婆化解,还帮她们打掩护。
他知道她做梦吓成那样,为了她不害怕,他也该放弃对杜长顺处置的打算,或者换一种方式。
但他仍然采用这个方式,只能说明他必须这么做,他需要杜长顺来树立典型,让那些旷工缺勤人员自觉领了买断金离开,不然之后的岗位安排绝不会落着好。
已经要用这样杀鸡儆猴的方式,说明他改革又受挫了。
她大概清楚纱厂一些情况,老资历的人特别多,他们自诩以前跟着纱厂从艰难里走过来,平时都很高姿态,这群人最难管理,也事最多,他们把闹工一类手段使得轻车驾熟。
黎菁忧心忡忡,陆训犹豫一瞬,还是决定告诉她,不然以后她知道了肯定会怪他什么都瞒着她,自以为替她想,不想她担心,实际她不知道更担心。
“我今天接到一个银行朋友的电话,他告诉我,爸今天去他们银行贷款了。”
“贷款?”黎菁迅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