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钦问道:“丢的那匹马是什么样子的,你仔细描述一下。”
“那马浑身雪白,有七尺高,腰细臀圆,四肢强壮,耳朵尖尖小小的,尾巴大而蓬松,奔跑速度很快,总之可精神了!本来准备用来做种马,明年可以下一窝品种优良的小崽子呢,唉!”马夫不时的唉声叹气,咒骂那缺德的偷马贼。
罗钦不耐烦听他抱怨,打断他问道:“既然是义庄的马,身上应该有标记吧?”
马夫沮丧的摇摇头:“这匹马前儿刚刚运到,还没来得及打上烙印呢。”
罗钦盘问了几个问题,发现马夫翻来覆去说的都是差不多的话,便放他离开。
段明臣和罗钦又亲自来到马厩,发现这马厩旁边正好是院子的围墙,左侧有一扇木门,门上的锁已经被毁掉,很显然,相野雄飞是从围墙上翻过来,敲晕了马夫,偷了这匹没有标记的好马,砍掉门锁,从左侧木门离开的。
段明臣叫来义庄的管事,指着那损坏的木门,道:“我看这马厩的防卫松懈得很,平日里就不怕人来盗马么?”
管事恭敬的回道:“不瞒大人说,平日里还真的没有什么蟊贼敢来义庄捣乱,毕竟人人皆知这是定国公的庄子。”
段明臣了然点头,定国公侯安祖上三代都是封疆大吏,如今在朝中为官的侯氏子孙也个个身居高位,这样的权势之家,普通的蟊贼哪敢太岁头上动土!义庄自建成至今足有百年,几乎没有发生过偷盗事件,防盗措施自然松懈了,也就给了相野雄飞可趁之机。
不过义庄地处偏僻,若不是早就熟知这里的情况,相野雄飞也不会摸过来盗马。东瀛人在大齐的情报网,看来比想象中还要详细完整,可谓野心昭昭。
段明臣想及此,不免脸上浮起几分忧色,罗钦以为段明臣为了案件担心,便安慰道:“段大哥无需太过担忧,虽然让这厮暂时逃出去,但我们锦衣卫的高手也不是吃素的,况且还有嗅觉灵敏的猎犬,相信不用多久就能追上那厮。”
段明臣却没有罗钦那么乐观,要知道,相野雄飞既然是逃跑高手,必然熟练掌握各种反追踪手段,猎犬什么的未必能对他构成威胁,说不定还会被他引上歧途。
不过看罗钦这么有信心,段明臣也不想泼他冷水,便让他回去后立刻将相野雄飞的形貌和马匹的样子描述下来,用飞鸽传书通知各地锦衣卫卫所,让他们多加留意,一有消息就立刻上报。
段明臣想了想,直觉告诉他,相野雄飞很可能会成功躲过锦衣卫的追踪,不过不管怎样,要逃回东瀛,总是要坐船的,然而东南沿海那么多个港口,倭人在沿海的据点很隐秘,以锦衣卫的人手,不可能在每个港口都派人守着。
段明臣便想起一人——浙东戚家军的新一代领袖,霍卫东。
霍卫东是第一任戚家军总帅戚将军的外甥,现年不过三十岁。戚将军前几年过世,膝下虽有几个儿子,但要么年纪小要么不成才,反而是这个外甥自幼跟在戚将军身边,尽得真传,对倭寇打仗时也有勇有谋,于是戚将军临终前,将实权交于霍卫东,并向朝廷请封,皇帝也从善如流,封霍卫东为骠骑将军,任登州卫指挥佥事。
段明臣跟霍卫东结识于高丽战场,有过并肩战斗的情谊,段明臣钦佩霍卫东的领袖气质,霍卫东则欣赏段明臣的智谋武功,两人性情投契,相交莫逆。战争结束后,霍卫东还特地对段明臣说,若是将来段明臣有需要,尽管来浙东找他。
要说对于东部沿海的控制,没人能够胜过戚家军了。当年倭寇猖獗,曾经令浙东沿海数百里沦为无人地带,朝廷屡次派大军征讨,都无功而回,只因倭寇凶残狡猾,擅长游击战,来去如风,而且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敢于拼命,极难对付,大齐兵很难招架,经常被杀得胆寒。
直到戚家军组建,专门招揽当地悍勇之士,戚家军治军严厉,赏罚分明,又针对倭寇的特点研究出克制的战术和兵器。倭寇从此便有了克星,戚家军所到之处,倭寇望风而逃,终于令浙东沿海重现繁荣景象。
事不宜迟,段明臣立刻给霍卫东修书一封,用飞鸽传书连夜送出。按照段明臣的推断,相野雄飞很可能会去往浙东沿海,经由那边的倭人接应,引渡回东瀛,因此必须赶在他出海前拦住,否则纵虎归山,以后可就抓不回来了。
段明臣的判断非常准确,翌日,他就收到负责追踪的锦衣卫的禀报,相野雄飞追丢了。
女扮男装
相野雄飞非常狡猾,他骑着偷来的马疾驰几百里之后,遇到一条河,他便脱了衣服,自己游过河去,把身上的衣服绑在马背上,狠抽了一鞭,马儿便驮着他的衣服朝另一个方向跑去。追踪的猎犬追随气味,最后找到的是没有人骑的马儿,相野雄飞却再度逃之夭夭,下落不明。
罗钦气得直捶墙,段明臣却并不慌张,霍卫东收到他的信之后,便立刻回信给他,答应他的请求,已经做好布置,必不会让那倭贼逃脱。
且让相野雄飞再逍遥几日吧,按照脚程,霍卫东那儿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段明臣提笔给霍卫东回了一封信,感谢他的襄助,写完信,已是夜半三更,最近接连出现大案,段明臣忙得不归家,几日来都在镇抚司凑合过夜。好在段母早就习惯了儿子这种没有规律的工作,只是嘱咐他注意身体,家里则不需他操心。
段明臣走到院子里,深吸一口气,突然想到,已有三日没见到顾怀清了。确切的说,自从公主出事那一夜在驿馆见过之后,顾怀清就再没露面,甚至没出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