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宸咬起下唇,幽幽看他:“云少主好有心机,送这样一颗真心。我若拒绝,心里过意不去。若我收下,心里也过意不去。硬是生生欠你一个好大的人情。还说让我别有负担,这可能吗?我若真不把它当回事,你不气死才怪,不知会阴阳怪气说出什么来。别说假话了云渊,我看透了,你就是要我记住你。”
云渊微微勾起唇角,抚去她眼角的湿润:“无论你怎样看我都好,我也没办法。未来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世上无人知我所求。但若连你都不信我,我真是欲哭无泪了。”
青宸再次沉默。
化浊珠垂在胸前,正好在心脏附近。她刚发泄过一通,好不容易不烦躁了,这下心里又闷闷地透不过气。
她反复搓着珠子,无意间给它灌注了一丝灵力,它开始变得温热,幽幽散开一抹微弱的桂子香,她连忙回神撤回灵力,珠子便凉下来。
半晌,青宸说道:“两族议和之事,本也是我的心愿,我自当竭尽全力。至于……至于你……”她还没说完,忽被云渊揽进怀里。
“只要殿下记住我,怎样都好。”他说。
“这句话又是真是假?”青宸任他抱着腰身,闷闷地问,“只是记住你,你便再无其它动作了?不一定吧。在荒原里时,你还说只要跟我单独谈话,一炷香就足够。现在早就超过一炷香时间了吧。还说对我毫无保留呢,其实就是在一步步骗我上套。”
“随你怎样想,”云渊的瞳眸黑得深不见底,“殿下都看出来了,不也一步步随我走了么?”他深深看着她,怎么都看不够,于是他抱紧她,俯首又吻。
起初,青宸的手还握着化浊珠。渐渐地,她松开珠子,揽住他的脖颈。这仿佛是一种默许,云渊将她打横抱回榻上,俯身吻得更加沉溺。珠子被紧紧挤在两人中间,滚来滚去,他们也浑不在意。
室内寒风不停,香气随风而散。露台外的天空渐渐透青。
这一夜,除了半睡半醒的那段时间,青宸一直都很清醒。
没有“蛊惑”,她仍无法拒绝,这样真假难辨的他。
雨中香
云渊的怀抱像温柔的海水,将她包裹得丝丝入扣,浓郁桂香倾泻而来,又被缱绻的风带走。榻上青纱随风飞扬,翩然落地。青宸沉溺于海的温存,一寸寸坠入深渊。
这片海满是心机。她刚被浪花带到不上不下的位置,海浪忽然停下,惹她疑惑。眼前的云渊只是望着她,轻声问:“可以吗?”
青宸不愿磋磨,低低应声。他却像没听见似的:“嗯?”
“快点。”她小声催促,脸颊发烧。
云渊唇角微微一勾。
海浪霎时铺天盖地,狂卷汹涌,她猝不及防被抛上浪峰。待她稳下心神,渐渐觉出戏浪的趣味,情不自禁与他紧紧相拥。浑身肌肤沁出薄汗,转瞬飘散,室内漫起若隐若现的雾。香气氤氲缭绕,挟着薄雾飘向天地。
云雾升腾,在峡谷上空不断聚拢,遮住月光。不消片刻,落下轻柔的雨。雨丝漫卷,浸润着干皱的荒原。
峡谷入口的了望台上,雨滴忽然落在值守卫兵的手上。他们吓了一大跳,如临大敌地举起武器张望,这才惊觉,这是空中落下的水滴。
为何会凭空出现水滴?!
他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守卫率先反应过来:“难道这是祖辈传说的下雨?”
“可是万年以来,北溟魔荒从未下过雨啊?!”其余守卫质疑。
雨水纯澈清冽,竟飘散着香气。他们难以置信,龙族公主一到访,入荒城就下雨了,怎么回事?守卫们满肚疑惑。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才终于止住。
石屋里,青宸闭眸倚在云渊肩头。他久久注视着她,像在打量比性命更加重要的珍宝。穷尽黄泉碧落,都寻不到比她更完美的存在。
云渊抚着她绸缎般光滑的长发,俯首轻嗅。她发丝也沾上了他的香气,在妖族习俗里,她已留下了他的烙印。千疮百孔的心,忽然填得格外满足。
她睫毛微颤,睁开了眼。云渊的脸近在咫尺,他正直勾勾望来,眼里爱意肆无忌惮。再往下看,青宸赫然发觉,他们正赤诚相对,再无隔阂。被揽在他怀里,就像贴着一个暖炉,驱散了荒原寒夜的凉意。
青宸都舍不得移开目光了。
过去在玄洲,云渊一贯衣冠严整,仙气飘飘。在北溟,他黑袍束腰,英姿飒爽。昨夜光线暗沉,她只摸到坚硬的线条,看不真切。直到此刻,她才看清他白皙如玉的身体,其实格外健硕美丽。
她伸出双指,自他锁骨缓缓划下。云渊喉结微动,摁住那不安分的手,哑声道:“再这样,我又会忍不住。”
青宸只好偃旗息鼓,懒懒看向露台外。
深靛色的天空微微泛青,快天亮了!残余睡意登时清醒,她忙抬身:“浔娥和玄铮一夜没找到我,定在担心,还是快去寻……”话未说完,她又被他按回榻上,俯身吻住。
他恋恋不舍地吻她,生怕一眨眼,她就要从眼前消失似的。
“好了……”青宸差点喘不过气,只得推他。
云渊移首埋在她颈窝,半晌才道:“再抱会儿。”
好不容易与她单独相处,他实在不想听到玄铮这个扫兴的名字。但他深知青宸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就算再不高兴,也只能软声恳求。
“好吧,”她果然心软下来,不再动作。
“青青。”
低语响在耳边,她脸颊泛红。这是最亲近之人才能用的称呼,她从一开始,就分享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