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辞迟疑片刻,选择顺应本心,“我不知道,我现在很想揍你,但又下不去手,因为我感觉照片里的你快哭了。”
“喜好虐待动物的人以此为乐,他们不会有你那样的眼神,所以我觉得那些动物不是你杀的,至少不是你自愿杀的。”
池非屿笑了,他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好似在泄一般,“原来稍微仔细一点就能看出不对劲,池塘洲将这组照片给过很多人看,只有你来向我求证。”
谢景辞第一次见池非屿这般失态,他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什么?”
池非屿眼底浮现出些许嘲讽,“曾经遥不可及的人一旦有了污点,就变得触手可得,甚至能踩在脚下,他们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只要这件事能满足他们高高在上的虚荣心。”
谢景辞沉默不语,他感觉池非屿并不需要安慰,只需要一个倾听的人。
池非屿对上谢景辞的目光,他从未为这组照片辩解过,对将要说出口的句子他居然觉得有些陌生,“……不是我,池塘洲逼过我,但我没肯,到后来他可能觉得我惊慌失措的样子更有趣,常常用这些吓唬我。”
“他说这是人类的喜好,我那时信以为真,连带着对人类都很厌恶。”
谢景辞哑然,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小与非执着要回大海了,陆地没有给对方留下一丝美好的回忆,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刺目的鲜红。
他不明白,池塘洲不是池非屿的父亲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子?
还有那些无辜的动物,他甚至数不清照片里有多少具动物的尸体,池塘洲对生命的漠视让他心中寒,小白和锦鲤的事很可能也是对方所为,再想到对方笑意盈盈的模样,谢景辞只觉得胃中一阵反应。
太恶心了。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的不适,抬手将桌面上的照片全都关闭,他倒出一杯热牛奶递给谢景辞,开口道:“觉得难受就喝一点。”
谢景辞接过杯子,看着手中的热牛奶微微出神,池非屿肯定不会喝这玩意,牛奶从一开始就是给他准备的,对方无声的体贴让谢景辞紧绷的神经稍缓。
他轻抿一口牛奶,胃中暖洋洋的,暖意流向四肢百骸,牛奶的温度顺着杯壁传递到掌心,谢景辞微微失神。
这个温度让池非屿碰到,对方肯定又要难受。
温度……
谢景辞脑海中划过一个可能性,他握紧杯子,问道:“你讨厌那段温度是因为……”
第5o章
“嗯”池非屿神色漠然,“动物流出的血温度大致就在那个范围内,即使我主观意愿上不讨厌,但这具身体似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谢景辞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语言太过苍白无力,得经过多少次鲜血的洗礼,才能养成那样的条件反射,他甚至觉得池非屿没有崩溃都是一个奇迹。
一切都有迹可循,那个被亲一下就会害羞的小家伙可能为了长大,就已经拼尽全力。
相比谢景辞沉重的神情,池非屿要显得轻松很多,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已是陈年往事,即使现在回忆起心底仍有起伏,但也仅此而已。
池非屿见谢景辞脸皱在一起,好像难过得都要哭了,他失笑,怎么伤心的人变成谢景辞了。
他冲谢景辞招手,“过来。”
这一次谢景辞没有迟疑,走到池非屿跟前,然后他就被对方搂住,腰被有力的臂膀环绕,怀里多出一个人,他能感觉到池非屿的脸颊贴在他腹部,体温透过薄薄一层汗衫逐渐交汇。
心跳声在池非屿耳畔回响,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他轻笑,搂紧谢景辞,嗓音缱绻温柔。
“好奇怪,明明你的体温也在范围内,我却生不出一点厌恶的感觉。”
谢景辞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起白色,他犹豫片刻,将杯子放到桌上,手虚虚搭在池非屿的后背,直到池非屿轻蹭了他一下,谢景辞的手终于落到池非屿身上。
他学着池非屿之前那样,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丝穿过指缝,谢景辞眸光微微闪烁,他想起池非屿在情期时也喜欢这么搂着他,像只粘人的大型犬,一旦看不见他就会开始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