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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野鬼村其十一(第3页)

姜无岐正苦思着,竟未注意到那一碗的落花生。

酆如归曾多次被人错认为与自己乃是夫妇,酆如归一贯懒得出言解释,甚至还会玩笑般自称为小娘子,并唤自己为夫君。

片晌前,酆如归却道“其实我与姜公子并非夫妇,大娘你误会了。”

这是何缘由

是他无耻的登徒子行径为酆如归所厌弃了么

他不该欺负酆如归,以致于将酆如归惹哭了。

酆如归浑然不知姜无岐心潮涌动,见姜无岐不去吃落花生,以为姜无岐不愿吃他亲手剥的落花生,便将那落花生端了回来,自己默默地吃着。

他一面吃,一面暗道许姜无岐是嫌脏罢经过适才之事,姜无岐应当已觉察到我是令人作呕的断袖了罢不过是出于对我的纵容,并未挑明罢了。

他吃了一根又一根的玉麦,一颗又一颗的落花生,直至腹中再也塞不下了,才朝着傅母笑道“我此生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玉麦与落花生。”

“姑娘谬赞了,这玉麦与落花生与别处的并无不同。”傅母慈祥地道,“只姑娘你吃得这样多,不会闹肚子罢”

“无事。”酆如归望着外头渐暗的夜色,又问道,“傅公子如何了”

傅母苦笑道“大抵还伤心着罢,自阿荫走后,他便呆坐在房中。”

酆如归问道“恕我冒昧,大娘可否告诉我,傅公子为何要杀妻”

傅母犹疑了半刻,起身,将大门阖严实了,才严肃地道“你们先向老身保证,不会向旁人透露一二。”

酆如归承诺道“请大娘放心,我定不会向旁人透露一二。”

姜无岐满心满眼俱是酆如归,哪里顾得上傅明煦,见酆如归表态,才附和道“我亦不会向旁人透露一二。”

“一言为定。”傅母回忆着道,“我那儿媳生得好,十里八乡算是出了名的,当时她下嫁明煦是看中明煦已过了乡试、会试,许是能考取个一官半职。但俩人成亲之后,明煦却屡屡落第,明煦为养家糊口,放弃科举,改做了个木匠,当时她已产下了阿荫,阿荫幼时身子骨弱,每日以汤药果腹,明煦为多赚些银两,便去了一户要建房的富户那做工,岂料,一日回来探亲,却见她与别的男子私会,明煦深爱着她,又怜她独守空闺,说了她两句,要她切勿再如此,便又回了那富户那去。没曾想,再次回来探亲,她不但未收敛,更是被明煦捉奸在床,明煦气急了,要与她和离,她却哭诉阿荫不可没有母亲照顾,明煦心疼阿荫,便忍下了。之后多次回来探亲,他再也未见媳妇有何处不妥的,便以为媳妇已彻底改过了,刚放心下来,有次回家,阿荫却与他说自己下面很疼,还流了血,他将阿荫的裤子剥下来一看,阿荫下面果真又红又肿”

她双目泛泪,面上的皱纹颤抖着,许久才续道“他问阿荫出了何事,阿荫与他说娘亲带着一个伯伯来陪她玩耍,伯伯一边喂她糖吃,一边将手指塞入了她的下面,直到她哭着朝娘亲喊疼,在娘亲的劝阻下,伯伯才停手。明煦又问那伯伯来了几回了,阿荫答道那伯伯日便要来一回。明煦还问了那伯伯是第几次将手指放入她下面,阿荫回答是第一次,但那伯伯曾经好几次摸过她下面。

“明煦一听,气疯了,冲到庖厨中与媳妇理论,媳妇直言他又赚不了几个钱,连给她买新衣裳都不够,而阿荫是她所生的,让阿荫替她赚钱有何不可明煦他明煦他一时冲动,便拿起了庖刀将媳妇一刀捅死了,血与肠子流了一地。偏生阿荫来找娘亲,竟亲眼目睹了娘亲被父亲所杀。

“阿荫当时不过四岁半,哪里知晓男欢女爱,被性侵之事很快便忘记了,却一直记着明煦杀了她的娘亲。阿荫出生后,皆是由她娘亲一手料理,阿荫两岁前,明煦忙于用功念书,极少抱阿荫,阿荫两岁后,明煦又外出做木匠去了。对阿荫来说,明煦这个爹爹,远远比不上她的娘亲。

“明煦又提着刀去杀了曾性侵了阿荫的那个伯伯,他过堂时,为了阿荫的名节,也为了阿荫不受流言蜚语迫害,只字未提阿荫曾被性侵之事,只道那人与他妻子有染,他愤而杀人。他因连杀俩人被判处了死刑,斩示众那日,老身在法场,好不容易将明煦的尸身搬了回来,喂下了招魂水。老身后悔啊”

傅母怕房中的傅明煦听见,压抑地哭道“老身此前一直独居,要是老身一早去与儿媳、阿荫一道住,许就不会出事了,有老身在,阿荫她”

傅母哭了一阵,哽咽着道“老身要下地干活,还要照顾明煦,又无颜面对阿荫,便将阿荫托付给了老身的小儿子。半月后,老身才得知,小儿子竟是将阿荫卖予一户人家做了童养媳,老身想着阿荫能有个托付终身之人,倒也不错,暗自庆幸,没想到,阿荫的丈夫竟是个短命的阿荫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

酆如归听得这一番曲折,怅然地道“傅公子不同阿荫解释清楚,便是怕阿荫会因此回想起年幼时曾被性侵,且是被亲生母亲亲手送给那人性侵一事罢”

傅母拿起汗巾,擦了眼泪,道“全数是老身的罪过。”

酆如归劝道“与大娘你并无干系,此事错在阿荫那丧尽天良的娘与她那情人。”

三人再也无话,桌案上的玉麦与落花生已去大半,无人再有去吃的心思。

三人又枯坐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外头夜幕已降,屋内亦是黑洞洞的。

姜无岐拿出火折子将桌案上的蜡烛点燃了,烛火摇曳,驱散了黑暗,却将老泪纵横的傅母照得一清二楚。

傅母托词天色夜了,人亦困倦了,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这桌案边,便只余下了酆如归与姜无岐。

酆如归瞧都不瞧姜无岐一眼,亦站起身来,回了房中去。

少时,烛光下,徒留姜无岐一人,形影相吊。

姜无岐踟蹰半晌,持着烛台,轻轻叩了酆如归的房门,这房门仅是虚掩,一叩便“吱呀”一声开了。

酆如归听见动静,不由浑身紧,咬住了唇瓣。

姜无岐行至床榻前,见酆如归背对着他,显然不愿理睬他,欲要打坐去。

未料到,烛火凑巧掠过酆如归雪白的足衣,却映照出了一片猩红。

他顿时心疼欲裂,将烛台往床榻边一放,顾不得酆如归是否厌恶于他,即刻扣住那左足,利落地褪去了足衣。

酆如归猛地反抗起来,厉声道“松开”

“不松。”姜无岐一口拒绝,又去细看酆如归的左足,那左足上嵌着足足五道伤口,应是落入深水潭时,为其中生着尖刺的水草所割伤的。

伤口不深,已不再流血了。

姜无岐取出帕子来,轻柔地拭去残血,又疼惜地道“你既然受伤了,为何不说非但施展身法过了十余里路,坐着吃了那玉麦、落花生,竟还有余力关心傅明煦。”

“半点不疼,管它做甚么”酆如归又将那右手无名指递到了姜无岐面前,毫不在意地道,“这伤口还及不上这无名指上的伤口深,无名指上的伤口已然痊愈了,这伤口亦很快会痊愈,你且省省气力,勿要理会于它了罢。”

“贫道如何能不理会于它”姜无岐无可奈何地道,“纵然你觉得半点不疼,贫道亦不能不理会于它。”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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