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打击一下吗,我给你预估的分数在一百一。”
邹颂故意叹气,语气可怜巴巴的:“哦。你这也太打击人了吧,三个月的时间,我的英语好歹也是从四十多分提高到九十多分,没有表扬就算了,还打击我。”
敬月沉默了一阵。
邹颂说:“能不谈学习上的事情吗,老师。我们这会儿是出来玩的,聊学习多扫兴。”
“……行。”
穿过弯弯绕绕的小道才来到平坦的乡间马路上,偶尔有些大货车从旁边经过,这会儿是红薯的收获季节,一些伯伯挑着箩筐在山坡里挖红薯。
女孩儿坐在后座,把脑袋藏在少年身后,试图挡住寒风,她紧紧抿着嘴唇,目光盯着他的后背看了许久。
邹颂侧头,用余光瞄了她一眼,低声笑了一下,忽而一阵心慌,接着感觉心脏那处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连着绞痛。
敬月感觉异样,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怎么了?”
没等邹颂回答,自行车忽然往一边倒去,重重摔在了路侧,敬月倒在路侧紧紧抱着大提琴。邹颂没站稳滚下了小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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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26日星期六天气雨
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不是很开心,心头钝钝的沉沉的,很难过很难过,总觉得明天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中午那会儿做了一个很坏很坏的梦,梦见邹颂不怎么开心,梦见他说不喜欢我,梦里面的他一直在远离我,我问他原因他不说。梦见他离开了我,不是回七中,而是永远永远离开我的那种。
还梦见他给我写了一封信,信封上打着60分,是一封满分的信,他告诉我,让我好好活着,不要辜负自己这些年的付出,他让我只管往前走,其他的事情他帮我摆平……
其实我不要你给我做什么,我只想要你能够快乐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晚上让我做一个甜甜的梦,就——
就梦见邹颂给我写了一封满分情书吧,他表达能力那么好,作文也写得不错,我猜,他写情书估计会是,字字句句都透露着肉麻与深情。
邹颂,你不要喜欢上别人,敬月会变得很好,未来见。
后来的事
邹颂滚了好几圈摔在田里的稻草上,脑袋刚开始一片空白,紧接着耳鸣。
一瞬间,他只感觉身上压着什么重物那般,禁锢着自己的手和脚,胸口上有一块大石,压得自己快喘息不过来,未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心口便接连绞痛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心口撕裂一样。
敬月没做任何思考,当即爬起来,扔下大提琴冲了过去扶他,眼睛里浮现一抹担忧之色:“邹颂,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邹颂放下抓着自己心口的手,紧紧皱着眉头等待这抹痛意消散。
敬月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不料被他躲了一下。
“我看一下。”敬月的目光忽而滑下,盯着他的唇看了眼,执意去拉他的手,低声说,“之前在学校阅览室看见过一本中医常识有关的书,上面有说怎么把脉,我可以试一下,虽然可能不管用。”
“没事儿,刚才就是腿抽筋了。”邹颂忽略她伸过来的手,咬紧牙关强撑着地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稻草,“走吧。”
敬月愣了愣。
他走得有些慢,但怎么也不像是腿麻了的问题。
邹颂慢慢悠悠的爬上小坡,这才发现敬月并没有跟上来,他回头忍着疼痛笑了下:“上来啊。”
敬月打消心中的疑虑三两步跨上小坡。
他一屁股坐在马路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一会儿。”
“真的没事吗?”敬月顺势坐下来,抿唇又看了一眼他的唇色,紧紧皱着眉头。
邹颂微微摇了摇头:“就是腿突然抽筋了,休息一下再走。”
说着,他伸手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挂在自行车的把手上。
这会儿出了一阵太阳,微微光束照耀在这一片麦草地,来旧城整整三个月了,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晒过一阵太阳。
敬月抱着双膝,目光探得远,额前两缕发丝被风翻起,她的整张脸没有任何遮挡物,轮廓线条异为流畅,显得尤其漂亮清纯,比起最早以前她刘海齐肩短发,现下的她好似多了一丝倔强与果决。
但邹颂还是能从她的眉眼中看出一丝忧伤与多情来。
她没有小时候那般白皙,穿着也很简单,一套米色的加绒运动服,外面随意套了件棉服,全身上下就露出脖子和脸,从刚开始见她那时邹颂就发现了。
邹颂记得小时候的她很喜欢穿裙子,每次他看见店里漂亮的裙子也会给她买回来,敬月都会开心好久好久,会换上裙子跳舞给他看,会让自己夸她漂亮,会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她最喜欢自己。
可现在她遇上那些恶心的人,再也不敢穿漂亮的裙子。
不知道这会儿她在想什么,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片山头看。
他也找不到什么话题聊,敬月也不和他说话。
不久后,邹颂起身提醒她:“走吧?”
敬月点点头,拿起一旁的大提琴背在背上,邹颂蹬着车往后看了一眼,笑道:“如果过会儿我的腿又抽筋了,你还是可以跳的。”
敬月微微扬了扬唇角:“人与人之间还是得有点信任的。”
邹颂莞尔:“抱好,我加速了。”
敬月视线划下盯着他的腰看了下,伸手紧紧捏着他的衣服:“走吧。”
邹颂忽然喊她:“六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