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最后一课。”房雪怡宣布。
“啊?为什么?”
私塾的孩子们纷纷露出难舍的神情。
房雪怡教的课是最有趣的,从来不板着脸,从来不用戒尺打人,总是很幽默,还经常给好东西吃,学得好还有奖励,哪个孩子不喜欢?
“因为夫子要嫁人了。”外面西斜的阳光仿佛照在了房雪怡的脸上,灿烂而幸福。
“我知道,夫子要做进士夫人!”有个学子猜到了。
“小鬼精!”房雪怡忍不住地微笑。
看来,未婚夫蔡泽金榜题名、即将荣归故里的消息已经传开。
黔城几乎无人不知,蔡泽是房雪怡的母亲谢夫人资助的孤儿。
当初蔡泽与房雪怡情投意合,只是房雪怡的父亲嫌弃蔡泽贫寒,始终不肯同意女儿跟蔡泽在一起。
蔡泽上京赶考前曾经对天发誓,他一旦中榜,定然回来迎娶房雪怡。
如今房雪怡的美梦即将成真!
房雪怡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吃糖咯!”
学子们一阵欢呼,围过来抢。
“慢点,慢点,人人都有。”房雪怡让孩子们排队,一个个地发放。
在课堂后等着她的丫鬟流朱忧虑地嘀咕:“小姐真不会过日子,糖果多贵!”
房雪怡发糖发到最后,多出来两颗,便给了流朱一颗,自己也想吃一颗,又忍着口水放回布袋。
这最后一颗,她要敬献给亡母,告诉母亲她即将成为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以慰藉母亲的在天之灵。
等了四
年,房雪怡都已经二十出头了,别人都说她痴人一个,并不看好她的未来——
就算人家蔡泽真考上了,一个要做大官的人,在京城见识了好了,还会要她这个小地方的老姑娘?
房雪怡不这么认为,蔡郎重情重义,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回家的路上,不少人都跟她打招呼。
“房小姐,听说蔡泽要回来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
“房小姐,我就说功夫不负苦心人吧,你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借您吉言!”
“房小姐,见你的蔡郎不得添身新衣裳?来看看我这布料吧,不比京城的差呢。”
“布料是不错,只可惜我没带银子,下次吧。”
。。。。。。
房雪怡感觉自己已经走在了红地毯上,两旁全是祝福的人,开心得嘴巴都合不拢。
“还不放手,打死你!”忽然传来凶狠的打斗声。
房雪怡看见前方有几个结队的流民抢走了一个男子手里的烤鸡,还对着他拳打脚踢。
那男子衣衫褴褛,发钗掉了,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
街头的人只是暂时围观,架打完了,他们照旧该走路的走路,该做生意的做生意,没人去管这闲事。
因为蜀州连年洪灾,地势高的黔城内流民、乞丐暴增,这种事情太多了,谁也管不过来。
房雪怡见那个男子在舔手板,实在是可怜,问流朱是否还有铜板。
“没了!小姐授课的薪水还不够给那些小孩买东买西的!”
流朱仍旧在生闷气。
这提醒了房雪怡还有一粒糖,便把最后那粒糖果递给那男子,并提醒他:“县衙大门口这几日申时会施粥。”
那男子抬头,似乎有雪亮的光从那乱发中透出,含血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但是啥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