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断墙没有路,鲜少有人经过,只有杂乱堆积的砖石和疯长的荒草。
沈洲被摁着后脑勺仰头接吻,嗅到宋涸身上哄热的汗水味,以及身后墙缝里因缺乏阳光照耀而生出的苔藓的青草味。
宋涸的手掌隔着单薄的衣衫紧贴他的背脊,沿着微微凸起的脊骨一路往下,在腰椎处辗转,最终探进他的裤腰。
沈洲及时抓住他的手腕制止,这个吻终于分开。宋涸不满地皱起眉,抿着湿润的双唇紧紧盯住他。
还是没习惯换气,沈洲垂着头大口呼吸,视线从旖旎的气氛里抽离,落在宋涸脚下。身后的断墙挡住唯一的灯光,身前的居民楼满目疮痍。不透光的巨大阴影压得人喘不过气,墙与楼的空隙间漏出一线狭长月光,像裂缝一样横在宋涸脚下,将他隔开,在咫尺之外。
沈洲缓缓抬起头,与宋涸近距离对视,在昏暗中仍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声音也控制不住地艰涩发软:“回家再……”
宋涸没等他把话说完,已经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引着他往身下贴去:“……先帮我。”
沈洲的手瑟缩了一下,宋涸很快注意到他的反应,看向他那处,语气有一丝雀跃:“你也?”
“闭嘴,”沈洲倾身靠上他肩膀,气息不稳,低骂道,“臭小子,都怪你。”
宋涸伸手去扯他裤子,哑声催促他:“你先把裤子脱了。”
“不行……赶紧用手弄完,剩下的回家再说。”
“……一起。”
草丛里的蝈蝈蛐蛐还在叫唤。有人骑着小电驴驶进废弃车站,隔着一堵墙飞快穿过,纳闷了一句地上是谁的篮球忘了带走。
墙这边的两人额头抵额头。
粗重的呼吸近似缺氧时濒临窒息的本能,原本捕捉不到的各种气味也被无限放大。废墟的荒芜味道可以同尘埃划上等号,杂草的植物味道合并于青苔,还有彼此的汗水味道,像沙滩上肆虐而过的海风。
草草结束后,宋涸拉着沈洲火急火燎往家赶。
路过超市买完东西,无视了王叔怪异的视线冲进小区,爬上五楼,打开家门,将人压在门上亲吻。
粗暴地脱掉各自的衣服,没能跟着出门的呼噜万分不满地窜了出来,扬着小脑瓜围着二人喵喵叫,叫声尖锐又细长。
沈洲被唤回一些理智,推开宋涸,抓了把汗湿的头发,说:“打住!一身臭汗,先去洗个澡。”
赤条条地钻进浴室,打开淋浴,后知后觉感到害臊。沈洲迎着水流抹了把脸,疑心今晚的月光夹杂蛊惑。
门“咔哒”一声被拧开,宋涸挤进来,狭小的浴室更加逼仄。
温热的身躯贴上来,水汽蒸腾之中,一个吻就轻易迷失。
肩胛撞上墙面的瓷砖,刺骨的冷意掀起一片鸡皮疙瘩。察觉到宋涸的手不安分地往那处探去,沈洲一个激灵跳开了:“等等,莫非你想在上面?”
宋涸的表情在理所应当和困惑不解之间反复跳跃:“不然呢?”
“开什么玩笑?你那玩意儿怎么可能进得去?”
宋涸闻言面色发红,半张着嘴欲言又止,琢磨半天吐出来一句:“总不能我在下面吧?”
沈洲也不是非要争个上下,关键是宋涸那玩意儿……实在难以想象……当然他也知道这臭小子不可能情愿当下面那个,一时也有些为难,心里的退堂鼓早就敲响,干脆顺理成章地同他打商量:“……要么就不做了。”
“不行。”
眼看宋涸伸手要来拉自己,沈洲连忙躲开,语气也强硬了些:“今天不做了!”
“要做。”宋涸长手一捞,成功揽住他的腰,凑上来想吻他。
沈洲抬手抵住他脑门,坚决道:“不做。”
“我要。”
“说了不做。”
抵在脑门上的那只手被他拉下来贴住脸颊,掌心的茧擦过光滑皮肤,想来会刮起细微的疼,宋涸却丝毫不怕,歪着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掌,柔声道:“要嘛。”
周遭水汽弥漫,宋涸的脸湿漉漉的,头发也打湿了,一绺绺耷拉着。沈洲与那双清亮的眼睛隔着水帘对望,蜷了蜷指尖,说:“撒娇也没用。”
宋涸微微噘起嘴,他可能自己没有意识到,眉毛还皱起来想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愤懑地指责沈洲:“我已经忍了很多次了……”
这模样让沈洲想起当年那个噘嘴要糖吃的八岁小屁孩,心中顿时柔软一片,终究败下阵来,犹豫道:“那、那试试吧……你轻一点。”
一个吻顷刻覆过来。
从浴室到卧室,蝉鸣一路追随。
窗外的月光和晦暗的灯光交缠在一起,柔软地倾洒在沈洲身上。宋涸喜欢他下颌、肩颈连同侧腰的曲线,比蜿蜒的海岸线陡峭一些,仿佛即将托起无数海鸥振翅起飞,迎着海天一线,全都,飞进他一个人的眼睛。
墙上的照明灯是老套的花托模样,灯泡有两盏,坏掉一盏,光明很稀薄。
沈洲盯着天花板,那上面还有半截奥特曼。
宋涸的脸埋在他肩头,滚烫的热泪灼烧皮肤,沈洲一怔,扳过他的脸,托着他的下巴,忍着喘息问他:“兔崽子你哭什么?我都没哭。”
宋涸的双眼盈满水光,无声淌着眼泪。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哭,只是心口满胀,某种纷杂的情绪无从安放,要化作泪水从眼睛里溢出来,且怎么也止不住。
沈洲颤抖着揩掉他的眼泪,指尖的湿润泛滥成翻涌的海浪,把漂浮不定的自己推到了岸上。
这一刻,他仿佛找到了扎根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