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巡官宋承端起茶盏,眼望着茶几对面这位身着正四品朱袍的大理寺少卿,心中纵然有一千个疑问和委屈,却也不好抢先开口。
一阵轻轻的啜茗声后。6方升放下手中茶盏,面带微笑:“巡官在这儿可还住得惯?”
宋承放下茶盏,道:“在下就一小小的从六品巡官,能住这三品院已太过高攀了,哪里还敢奢谈住得惯不惯的。”
“却不知少卿大人夤夜前来,是探监呢,还是要问审?”
语含讥诮,话中明显带着情绪。
6方升却也不以为忤,略一欠身:“事急从权,还望宋大人莫怪。”
“言重了!”宋承叹了口气,苦笑道,“如今这番光景,宋某只想知道下官身涉何罪,竟被羁禁于此,还望少卿明言。”
6方升深看着他,面带微笑,缓缓道:“陇北行军道总管行营上呈,奉敕查察海西紫铜矿流失一案之主官宋承,查案期间恣意妄为,徇私枉法,所及官民怨言极深。。。。。。”
“此乃诬告!”宋承拍案而起。
6方升静静地望着他,面上全无吃惊之意。
“少卿明鉴,为查察此案,宋某与诸公深入不毛之地,顶风霜,卧冰雪,凡四月有余,其间艰辛之处,几乎命丧于斯,何罪之有?”宋承慨然陈词道。
“那么巡官的意思是?”
“定是有人构陷于宋某,天日昭昭,某当一路鸣冤陈情,以上达天听!”
“上达天听?”
6方升又是微微一笑,慢慢端起桌上茶盏,淡然道,“巡官可曾想过,来户部接你的,除本署的理正外,为何还有内廷的绣衣使相伴?”
听他这么一说,宋承猛然一怔。
是啊,绣衣使乃是皇帝亲掌的内卫人员,他们为何会参与其中呢?
念及至此,他不由得颓然坐下,口中喃喃道:“怎会这样,我。。。。。。”
“罪不在此,而在彼。”6方升轻叹一声,双目直视对方,“此时此地,莫非巡官还不明白此中关窍之处?”
“请少卿明示。”
6方升笑了笑,道:“依《大周律》,以谳疑狱,以雪冤狱,以鞠庶狱,查证京城官员涉案之事,乃大理寺之职责所在。”
“然阁下以六品之身,能住进这三品大员之处,就没想想其中原由么?”
宋承依旧一脸茫然。
“宋公可真是个实在人呐!”6方升右手手指在茶几上轻轻一敲,呵呵笑道:“不过,巡官尽可放下心来,行营的上呈,原就是个幌子而已,予阁下并无半分不利。”
“可是。。。。。。”
“至于内衙的绣衣使嘛,他们只是要将巡官安全护送至大理寺内,以防可能生的意外。”
。。。。。。
一溜烟穿过寺署二堂,徐长安折身向东边,很快就来到大理寺狱前。
这里也是大周朝的中央监狱之所在。
整个大狱皆由厚重的大青砖砌成,四面几乎没有窗户,黑黝黝地耸立着,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坚硬且牢不可破。
建筑正中有一扇仅供两人通过的铁门。
此时铁门紧闭,上方开着一个小方孔,以便观察外面的情况。
铁门两边各挂着一盏气死风灯。光影摇曳之中,隐约现出铁门上方“大理寺狱”朱红大字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