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也知自己刚刚那话说的不对,所以她乖乖听晓黛唠叨了几次没有反驳。她脚上的锁链不知何时被摘下来了,两只脚腕被人细致的包扎裹好,已经感受不到先前的痛感。
才出寝宫,就有宫婢匆匆来报:“娘娘,顺荷公主来看您了。”
“你确定她不是来找三哥哥的?”莺莺不太相信,以顺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主动来看她。
事实上,顺荷公主的确不会主动来看她的,但她也不是来找钦容,而是受人所托来给莺莺送东西。
她进来时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见到莺莺关心问了几句她的身体情况,将手中食盒递上前道:“这是安安托我带给你的,说是春喜煮汤时多煮了些。”
一句话说的并不顺畅,主要是顺荷公主觉得裘安安最后半句话根本就没必要说,偏偏自己那好友关心人还拉不下脸面,非要装作随意之举。
清楚裘安安的性子,所以莺莺接过后道了声谢,也装作随口道:“这宫里冷清,公主下次可以喊着裘安安一起过来,吃她那么多顿饭,也该让她尝尝东宫的美味,顺便咱们凑在一桌还可以推牌九。”
顺荷听出莺莺的话外之意,对这小姑娘的好感度更加,颔首道:“我会转告她的。”
微微风过,有淡淡的香味顺着食盒飘出,莺莺馋虫被勾出来动了心思,抬起手中的食盒想要掀开。晓黛见状及时从莺莺手中接过食盒,轻声提醒道:“这汤奴婢给您留着,娘娘还是先多散散步,不然一会儿难受了殿下定要心疼。”
莺莺想想在理,也就没嚷嚷着现在就要吃。
一次坠崖,让莺莺感受到家人与朋友的温暖,这是她前世未曾拥有过的东西。向来是她出事全皇城的人都跟着庆祝,更有甚者去寺庙拜佛希望她早些倒大霉、最好一蹶不振。
从崖下带回的恶情绪消失无踪,莺莺忽然发现人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复杂。坏的时候让她打从心底里发寒惧怕,好的时候又能温暖她的心窝,让她觉得做人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来都来了,顺荷也不好送了东西就走,刚好她也有些事情要询问皇兄,得知顾凌霄在书房内,她陪着莺莺在院子里走了走。
当顾凌霄和钦容从书房出来时,莺莺和顺荷正蹲在院中摆弄花草。
得知莺莺不在寝宫,二人朝着花园走去,顾凌霄远远就看见蹲在地上的妹妹,他挑眉喊了声:“莺莺。”
莺莺闻声回头,在看到哥哥时欢喜攀上眉眼,没了锁链的束缚后,她拎起裙摆就往顾凌霄身边跑。
“哥哥!”同顾凌霄亲近惯了,隔着这么久没见,莺莺一见到顾凌霄没能控制住情绪,直接扑到了顾凌霄怀中。
双手搂着顾凌霄的脖子把人紧紧抱住,莺莺还想同小时候那般把腿往他身上盘。顾凌霄察觉莺莺的意图先一步按住了她的腿,他后仰身体拉开二人的距离,笑骂道:“成什么样子,还不快从我身上下来。”
莺莺不情愿,她孩子似的嘟了嘟嘴死活不撒手,说起那日的话题道:“还好哥哥及时认出了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之后钦容对莺莺和沉雪的追踪,全是在顾凌霄追他们至城南后。若不是顾凌霄认出了莺莺,可能他们一群人还在搜索皇宫和皇城内的各个街道,就算有心往外排查也不知从何地起。
“不愧是莺莺的亲哥哥。”莺莺这样夸了句,因近来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抱起来轻了不少。
到底是心疼自家妹妹,顾凌霄没忍住还是伸手摸了摸莺莺巴掌大的小脸。确定莺莺是真的没事了,他才笑着接话:“你这话若是让爹听到就要打人了。”
“我都病了,爹爹现在疼我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打我。”
二人旁若无人交谈着,似乎都忘了身侧还站着太子殿下。站在斜后方的左竹看不下去了,他没说话只是干咳了一声,偷偷往钦容那边瞄了一眼。
顾凌霄反应过来忙把莺莺从身上拉下来,为了转移话题,他将目光落在了顺荷公主身上,“公主也在?”
景顺荷轻声解释:“过来送些东西。”
莺莺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顺荷公主说话时脸色有些不自然。抬头看了看顺荷又看了看顾凌霄,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事情般,目光一直在他们二人之间转,识趣没有插话。
……哥哥说他不喜欢裘安安,怕日后家宅不安所以也不喜欢同她性格类似的姑娘。
莺莺忽然想起早前同顾凌霄的交谈,顾凌霄玩笑似道:【哥哥喜欢善良温婉的姑娘,就像坚韧又弱小的草,看似不起眼,可谁又知道它开出花时有多漂亮呢?】
莺莺当时只觉得顾凌霄是在逗她,如今她认真思索这句话,摘出其中的几个重点是:善良温婉、像草不起眼但足够坚强、有些旁人看不到的美。
这说的难道不是顺荷公主吗?!
莺莺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她眼睛睁大了些,目光再往顾凌霄和顺荷公主身上落时就变了味。
大概是察觉到莺莺的视线,所以顺荷公主并未同顾凌霄多谈,面色平静又同钦容说了几句话后就要告辞离开。莺莺见到顾凌霄后将钦容忽视的到底,直到顺荷提醒她才发现钦容也在。
诧异的神情未能收住,刚好让钦容尽数看去,温润的男人轻轻拨弄着半人高的花枝,语调平和没什么异常:“无事就多来东宫走走,莺莺可没少在孤面前夸你。”
“哦?娘娘还有夸人的时候?”
顾凌霄很了解自家妹妹,他来了兴致好奇询问钦容:“不知娘娘是如何夸的公主?”
“也没什么。”钦容唇边笑意扩散,他掀眸看了莺莺一眼面色柔和,三两句说出莺莺先前和顺荷比试的事。
莺莺想拦都来不及,顾凌霄很快得知莺莺被顺荷‘惨。虐’之事。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顾凌霄神情复杂看了莺莺一眼,“娘娘好剑法。”
他凉凉道:“都怪臣当时没能亲自教娘娘练剑,也不知娘娘是随哪个师傅学的武。”
还能是谁?不就是他吗。
莺莺当初练剑时顾凌霄怕她没轻重伤到自己,向来都是手把手教她。如今顾凌霄这番话不仅是让莺莺心虚,也让顺荷听了不自在。
她也是知莺莺的剑法是顾凌霄教的,当初说好了要帮莺莺保守秘密,没想到今日会让皇兄这般风轻云淡讲出。
顺荷公主一时不好走了,她见顾凌霄面色不太好,装作不知情好心圆场:“其实没皇兄说的那般夸张,莺莺还是挺厉害的。”
“……真的,挺厉害。”声音越说越小,顺荷尴尬的别开脸。
她本就不习惯同人接触,更别人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了。干巴巴重复着‘厉害’二字,莺莺究竟是怎么厉害她却说不出,后来察觉自己说了还不如不说,索性也就闭了嘴。
“公主才是真厉害。”顾凌霄很快稳住情绪,从顺荷的不自然中看出她早知莺莺的‘老师’是谁。
他也是要面子的,并不想再多提这件事,他几句话转移话题,末了只笑道:“若有机会,还望公主给顾某一个切磋的机会。”
顺荷公主脸颊涨红,声音低低道:“担不起切磋二字。”
“……”